“那你就去死。”
但凡官员犯罪，开头几乎都是那么一句，锦姝就不惯着他们，直接就让人上手拿人。
张县这下是真的慌了。
“等等，等等，殿下，臣，请允许臣戴罪立功，臣！臣还有话要说！”
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剑，再盯一眼执剑之人腰间大司马的腰牌，张县手足无措。
好在锦姝并没打算真的弄死他。
“先别杀他。”手指搭在赵异握着的剑柄上，锦姝看了眼面色苍白，满头冷汗的知府，“听听他怎么说。”
“我说，我说，我……”支支吾吾个半天，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张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把他关进牢狱。”
看他这样子，不掉一层皮嘴里的话是无法一次性交代完的，锦姝懒得与他周旋。
把知府衙门的相关事宜暂且交给燕周打理，便跟赵异前往城内最大的医馆，济世堂。
安排隐蔽在城外的随军都是精兵，办起事来非常麻利，很快就查出济世堂的一名小厮有问题。
因为其余药铺有关牛黄跟乌蕨的两种药材，都被不知名的人买了去，但其中有个药铺老板，留了个心眼。
最后他发现来自家药铺收购药材的外商，实际是济世堂的一名小厮。
不过那小厮听到风声跑了，还给正在济世堂养伤治病的百姓投了毒。
等被人发现时，已经死伤惨重。
赵异先一步进门，很快就用后背挡住了锦姝的视线。
“别看了。”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锦姝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愈发幽深。
“让开。”
赵异到底还是拗不过她，慢慢挪开了身子。
映入锦姝眼帘的，是一排排被染了血迹的白布盖住的尸体，并列躺在地上，空气中是难以退散的血腥味。
把药材的味道尽数遮住。
堂内还站着的人皆是一脸的哀㤼与悲愤，其中还有个让锦姝眼熟的小女孩。
是她在街上救下的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才三四岁的样子，此刻正懵懂无知地坐在她阿娘的身边。
因为怕吓着小姑娘，她阿娘的尸体被残存的大夫精心收拾过，唇上还涂了一个女子带在身上的胭脂。
这才让小姑娘看的。
小姑娘乖巧地坐在一旁，陪着她的阿娘睡觉。
手里还拿着一根舔了一半的糖人，要分给一旁正在强忍泪水的衙役伍二。
“哥哥吃糖。”
伍二嗓音哽咽发颤，还是勉强自己笑了笑，温柔地摸着小姑娘的脑袋。
“哥哥不吃，囡囡吃。”
小姑娘盯着糖人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没有吃。
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小声跟伍二说，“囡囡留着，等阿娘醒了，给阿娘吃。”
“阿娘最喜欢吃甜的了。”
稚嫩的声音，带着最天真单纯的笑，伍二绷不住背过身流泪。
锦姝向来情感很淡，但此刻看着眼前这一切，那种熟悉的，但又与哥哥在手术室里抢救时不同的刺痛感，在心脏处缓慢地蔓延开来。
并没有多疼，却无法忽视，且眼中的怒色也真切了几分。
完颜贼子，该诛！
锦姝有些责怪自己，如果能够早点发现……
如果她更早地收到完颜族人挖地道的消息……
如果她少些精力在燕瑾他们身上，而是用来训练边关的兵马，加固城防，整治官员腐败……
［宿主！］
脑海中00的声音陡然出现，及时打断她的深想。
［宿主，你着相了。］
锦姝起伏波动的情绪猛然停滞，像是入睡者被惊醒，片刻后，叫上伍二还有济世堂的老大夫等人，往后堂走去。
刚坐下，面前就跪了一地，锦姝视线扫过这些人。
“起来吧，那小厮的是何时来的济世堂，住处在何处，可有亲近之人，采购的药材都藏在了何处，关卡可有消息传来？”
一连串的询问，伍二不敢怠慢，抹了下哭得发红的眼角，仔仔细细地将所知道来。
半个时辰后，锦姝知道了这段时日确实有药材商队离开，是从半个月前开始。
各家药铺的药材数量还有些，大头都是直接从本地药农，亦或者批发的药铺处收购。
看着手中盛上来的账册，锦姝让00帮忙敲了敲它的专属小算盘。
替她算了算运出去的药材大概多少，各家药铺跟药农那里，原本囤积了多少，现在手里又还剩多少。
好在这东西珍贵，便是药农也弄不到太多，不然还真不好统计。
一炷香的时辰后，锦姝得出被卖走的药材，大部分应该还没来得及运出城。
肯定藏在城中哪里。
这药材存放是有地理条件的，无法长期放在地窖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
否则会影响药效，从而贬值。
让伍二拿出龙阳城的地图，锦姝一边与他交谈，一边用朱砂圈出上面几处地方。
等赵异提醒她那些大夫过来时，锦姝看着收好地图的伍二，不忘提醒一句，“除了城内，城外几处村庄也要严查。”
“让各村的里正发动自村的人，一户户排查下去，知情不报，或窝藏贼人者，当死！”
伍二听得心里一咯噔，没想到皇太女殿下身为女子，竟如此杀伐决断。
就在这时，他的耳畔又传来锦姝冷冽无情的嗓音。
“四代血亲内，子弟三十年不可科考。”
便是杀人放火的罪过，都不至于祸及三代，锦姝此话一出，在场大多数人都变了脸色。
只是无一人敢出声质疑说锦姝苛政，小题大做。
锦姝那冷得如同淬了冰的眼神，压迫感十足。
像是铺天盖地的沉重黑暗把人笼罩其中，哪怕直视片刻，都会心悸不安，后背发凉。
这一批人离开后，锦姝把那些大夫叫了进来，在锦姝议事期间，他们就在外面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