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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3)逃难(1 / 1)

马队长这边的事解决了,莽哥和穿山甲他们不敢逗留,马上赶到猪市坝隔壁的治安队。这回倒是格外顺利,就连莽哥最担心的两个哨兵,也因为到了下半夜,实在没得精神,蓬到(靠在)大门柱子底下睡着了,遭莽哥和穿山甲几个堵住嘴巴,三下五除二捆了起来,拖到墙角角,眼睁睁的看到莽哥带着六、七个蒙面人,去偷了枪、扛着四、五个箱子出来,大摇大摆的走了。就像莽哥说的那样,房子里头那些丘八,一个二个(个个)四仰八叉的睡到床上吹扑打鼾,根本没得人发现枪遭偷了——其实这不怪他们,哪个想得到在这大后方,还有人敢打他们的算盘?

出了治安队大门,莽哥把穿山甲几个送到三江口,就跟他们告别。穿山甲秦松泰有些舍不得,说道:“你跟我们一路走算了。”

莽哥笑着摇了摇脑壳,道:“不得行。我跟你们一路,会连累到你们;倒是你们,带了那么多家伙,路上要好生点(小心点)。”

穿山甲当然晓得莽哥不蒙脸的原因,就是想把这件事情揽到他脑壳上;而且,惹了那么大祸事,还在关心他们,硬是有仁有义;不由的叹了口气,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安排好了,兄弟,保重!二回有啥子事,只管开口!”

莽哥说声要得,跟其他几个拱手告别。巴山豆儿先是向他竖了一下大拇指,接着,抱了他一下,趴到他耳朵边上,小声笑道:“你哥子要得,硬是要得!希望下回见了,我们不要是冤家。”

巴山豆儿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一语成谮,几年后两个人见了面,当真拼了个你死我活。

穿山甲几个告别莽哥,连夜赶到顺河场河边,把刀、枪和几个木头箱子都用油布仔细包好了,吊在早准备好的竹筏子(竹排)下头,不等天亮,撑起竹筏子,顺水而下。竹筏子上面,是他们早就装好的茶叶、布匹等东西。莽哥则回到茶花坪崖洞,简单收拾一哈,也连夜跑了。亏了张耗儿几个不在崖洞,不然又要多说好多话。

第二天,整个珠溪河嘈动(轰动)了。先是一个挑粪的农民看到倒在街上的马队长,吓得惊叫唤起来。过了一哈儿,团转就围了一圈人,有胆子大的,过去把马队长翻过来,发觉他全身冰凉,早已经死得梆硬了。

有人报告了镇长,镇长一听,吓得鞋子都没来得及穿,拖着凉板鞋就跑来了,一路上还默到(以为)马队长是跟人争风吃醋丢的命,直到听向阳花说了,才晓得是莽哥那个扒二哥报仇杀人,心里不是味道。哪晓得这边的葫芦还没有按下去,那边的瓢又起来了,接二连三有人来报告,说张才生、吴辉也遭人杀了,治安队的枪全部让人偷了。镇长听了,吓得脸色都变了,后悔当初为啥子不劝劝马队长,让他做事不要太绝;只是那个时候,哪个晓得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更想不到莽哥那个扒二哥会如此大胆,敢带起人杀官偷枪。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后悔也没得用,只好一边安排调查情况,一边派人快马加鞭向县里报告。

县里得了报告,也是吓了一跳,马上派了一个连住进珠溪河,通街戒严。消息传到罗专员那里,罗专员心疼马队长跟了自己十几年,却落了这么个下场,也派出特派员,专门调查这件事。其实罗专员还有一件难言之隐:他把一批枪支弹药交给马队长——就是莽哥看到的那几个箱子——本来是想让马队长卖给下头的袍哥堂口或者大户人家,没想到让穿山甲捡了相因(便宜)。

一伙人调查来调查去,除了晓得是莽哥找马队长斗梁子(报仇),别的还是云里雾里,啥子都不晓得。派人去找莽哥的侄儿朱大娃,却没得人晓得这一家人搬到哪去了,只好把平时和莽哥耍得好的张耗儿几个带回专区交差。后来罗三爷出面找到他大老倌(大哥),说是张耗儿几个都没得那么大胆子,不可能是他们干的,才保了张耗儿几个平安无事。罗三爷这样做,倒不是因为他心肠好,而是遭这件事吓怕了,恐莽哥不死,给自己留了条后路。罗专员没得办法,只好上报省里,要悬赏缉拿莽哥。

那时候,刘湘已经死了,王缵绪当四川省主席,邓锡侯当川康绥靖公署主任。当时抗战正紧,这种小事省里也不敢报到中央,去麻烦蒋总裁他老人家。加上王主席一天到晚要忙着筹钱筹粮、拉人抓丁,支援前方抗战,哪有精力在这种小事上纠缠,看了罗专员的报告,就喊下头发了一纸悬赏通告,敷衍了事。

向阳花遭这件事情一吓,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一连好几天,睡到床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马队长全身血糊糊的来找她,经常在一身冷汗中惊醒。退烧后便有些神戳戳的(神经兮兮),看到生人就喊:朱幺爷,饶命啊!那些野男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加上脸上两条曲蟮(蚯蚓)一样的刀疤,也没大有人去“安慰”她;偶尔有一两个饥不择食的鳏夫、光棍找上门,她也一样接待;只是正在起劲时,被她惊喳喳喊一声:朱幺爷,饶命啊!还不吓得顿时疲软?哪里还有人敢再去第二回?

没得男人的滋润,向阳花更是形销神悴,病情越来越重,生意也不做了,一天到晚头不梳脸不洗,满街上乱跑。久而久之,珠溪河街上便多了一个马癫婆(疯婆子),披头散发,坦胸露乳,看到生人就喊:朱幺爷,饶命啊!终于在一个大雾的早晨,有人在珠溪河里看到向阳花泡得发胀的尸体。

这个向阳花,一代娇娃,半生淫荡,也没做过好大伤天害理的事,如果不是伙起马队长去害朱大哥,像以前那样,看到喜欢的男人,一个媚眼,两句软语,勾搭上床,尽情快活,哪里会遭这样的报应?可悲乎?可叹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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