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的呐～”李子园摆摆手，状似谦虚。
“听闻李兄枪炮犀利，屡次打退倭寇的进攻。”
李子园精神一振，暗道“来了”。
他神色不变，随意道：“那都是运气好，来犯的倭寇见岛上人多，勇士们士气又高，只稍稍试探便退去，枪炮都来不及发挥作用。”
余志辅自然不信，可李子园就是不松口。见话题始终无法自然转移，他只得单刀直入：“还请李兄许我参观一番。”
你说看就看啊？李子园腹诽着。不过直接这么说就太不给老丈人面子了，更何况，人家说了自己好话，直接回绝不能太生硬了。
他脸上挂起了一丢丢歉意，说道：“贤弟有所不知，枪炮巨舰涉及到了机密。你应该听说过‘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吧？”
余志辅愕然道：“不是吧？我只是想看看，不用教——”
“但是好多东西还真就是没看到的时候怎么都想不明白，看到了随便就能做出来，我不得不防啊！”李子园用力靠在椅背上，一脸惆怅。
余志辅发现这个人不大好说通，于是换了个方向：“我听说那些海商可以从你这里租用火器。”
李子园右手食指摇动：“那不一样，事急从权嘛！海上危机重重，都是些打过交道的商人，我也不忍心看到他们一点凭依都没有就下南洋。而且他们有支付押金的，一旦造成了损失他们也会付出代价。”
余志辅抱拳道：“实不相瞒，大猷也是为了海路平静，沿海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啊！”
大猷？余？
“你叫俞大猷？”李子园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
“正是在下。不知李兄——”
李子园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在发麻，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紧张的。他可没有什么收集癖，大明的能人一大摞，没有戚继光还有张砸缸，只是谁更加幸运刚好在那个位置上罢了。可自己巴巴去寻和别人送上门来了能一样吗？
李子园开始思索起此人的家世。他父亲是个百户官，芝麻粒大小。而观此人衣着打扮，应该不怎么富裕。不过师承有点东西，不知道后台硬不硬。
为人不善言辞，性子挺执拗，但脾气还算好，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才能绝对没得说，毕竟历史上立下了赫赫战功，还是在上司不怎么帮忙的情况下。
李子园快速思索了一番，故作为难地摇头道：“余贤弟的心意我已知晓，正如黄员外所言，你我二人同样忧虑百姓安危，能有共同语言，我也不怕余贤弟把这些学去。但是，若是有心思不正之人从贤弟这里偷学去些东西，我会很难做的。”他两手一摊，此事十分棘手的模样。
不等俞大猷心凉，李子园赶紧加上两句：“当然了，一些普通的火器可以租售给商人，给贤弟这样为百姓着想的优秀青年观看自然是没有限制的。”
“不知李兄所言的普通火器是何样？”
李子园指指东边：“佛郎机炮和火绳枪，都是佛郎机人所拥有的火器。我的与他们的稍微有些不同，但大差不差。”
“看来李兄还有更加合用的火器藏着，恐怕那才是对付佛郎机人的制胜法宝吧？”
“瞒不住贤弟。”李子园竖起大拇指，“不过最新式的火器只有我们自己的人才能观摩使用。我与贤弟一见如故，但规矩不能乱～”李子园摇着头，满脸写着可惜。
黄泰山算是听出了女婿的意思，于是在旁边发起助攻：“志辅，既然他们有这个规矩，不如你就加入进去，如此既不算坏了规矩，你也能得偿所愿。更何况，你二人志同道合，在一起共抗倭寇，护的沿海安宁，这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有了老丈人的助攻，李子园便好开口了，他赶紧接上：“黄员外所言甚是！倭寇的源头在于倭国，其国内此时诸侯混战，民不聊生。多有穷凶极恶、走投无路之辈泛海来明，袭扰我沿海百姓。若是贤弟愿意，你我二人杀上倭国，平灭了这帮天杀的，给大明万里海疆一个太平！”
“这——”这回轮到俞大猷傻眼了，他不过是想来看看先进的武器装备，怎么这一个两个都想当人贩子？
几人大眼瞪小眼，就等着俞大猷开口。他无法，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加入李兄有何要求？”
李子园面露微笑道：“其实要求不高的，只要跟着大部队行动便可。只是贤弟也清楚，大明实施海禁，加入我等之人，从此便见不得光。再者，出海一趟耗时颇长，可能与亲友相见的次数和时日会大幅减少。但我觉得，为了沿海百姓的安宁，个人的些许牺牲都是值得的。”
俞大猷看上去更纠结了，他支支吾吾说：“兹事体大，容吾与家人商议一番。”
见他这么表态，李子园暗道可惜，但也无可奈何。这人有师承，有家人，在文明世界里活得好好的，没什么理由非要跟自己走。用大义压他更是个笑话，人家本来就在军队系统中，子承父业便可守护一方。更何况自己只是个“海盗头子”，打击倭寇可能只是自卫——而且先前自己不知道他的身份，真的把这点透露出去了。
李子园拱了拱手，道：“如此也好。想我李鸿信用了三年半的时间，也只将将在倭国占了一个岛，消灭了数千倭人。不知何时才能荡平匪寇，还天下一个太平。唉～”
“李兄——”俞大猷也说不下去了，他摇摇头，看向老丈人。老丈人见今天是成不了了，便冲李子园拱拱手，说：“李首领，我二人还有事，便先不打扰了。”
李子园对二人拱手道：“那真的太可惜了。二位有空再来！”
“一定一定。”
这边二人离开未多久，又有人来拜访，却是陈道中、黄学礼二人。
李子园感觉脑壳疼：这些胡建人，咋都是他们，温州老乡都没这么频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