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放等啊等，都等到了十一点，也没等到秦牧回来。他走到阳台，看向楼下的小花园，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纯白无瑕。
大抵是大家都回老家过年了，小区没多少人，地上一个脚印都没看到。
阖家团圆的日子，让他大半夜赶着回来陪他跨年，也不现实。
更何况，雪天路滑，他过来也不安全，还是算了吧。
他给秦牧发了条消息，让他不要回来了。他很困，就先睡了，还不忘跟他说了句晚安，新年快乐。
这样，他就是第一个跟他说新年快乐的人了。
想是这么想，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还是流下了眼泪。
他什么时候这么孤独过啊？
原来，没有家人陪在身边过年，是这是滋味。
秦牧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他只开了一盏小台灯，缩在沙发上的可怜模样。
就这样，还说让他不要回来了？
小哭包，眼睫毛那么湿润，肯定没少哭。
秦牧蹑手蹑脚地过去，正蹲下来要抱他回房间，就看到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咦？秦牧哥？”
他似乎是不相信一般，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瞧，“我这是在做梦吗？”
“做什么梦？知道你胆子小，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秦牧揉揉他的头发，“小哭包，新年快乐。”
“秦牧哥，新年快乐！”江放紧紧圈住他的脖子，“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年耶！”
“嗯。”秦牧也是一脸笑意。
这是第一次，但是不会是最后一次。
砰砰砰，外面开始放烟花了，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
江放鞋都没穿，就跑到窗边拉开窗帘，“秦牧哥，你快来看，好漂亮的烟花啊！”
每家每户的都点燃自己买的烟花，红的蓝的紫的……在天空中绽放绚丽的光彩。
“你喜欢烟花？”烟花照亮了整座城市，也照亮了江放精致的脸庞，秦牧没有看烟花，而是专注地看着身边人的眉眼。
他，长得真是好看啊。
烟花好看，但是，哪里有人好看啊？
烟花的美，不过转瞬即逝。
江放的美，永远在他心中。
“对啊。”江放看向他，“你不喜欢吗？”
没有人会不喜欢烟花的吧？
“喜欢啊。”秦牧淡淡地说。
江放盯着他，很认真地说，“不，你不喜欢。”
要是喜欢，他就会买烟花，跟他一起放了。
可是，他并没有买。
所以，他一定是不喜欢。
“怎么会这么说？”秦牧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地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小家伙认真的样子，可可爱爱的。
“秦牧哥，你为什么不喜欢烟花啊？”江放不答反问。
窗外的烟花依旧在放，一年一度的狂欢，总要持续得久一些。
秦牧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没有啊，我挺喜欢的。”
他这样，摆明了不想说。
江放也没有多问，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睡觉的时候，江放又跟秦牧说了一句，“秦牧哥，新年快乐。”
“放放，新年快乐。”秦牧也笑着回道。
只是，等离开了江放的房间，他便一个人站在窗边。
现在已经没有人放烟花了，不过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烟花爆竹的硝烟味。
烟花？
那年，她离开的时候，也是人人都在放烟花迎新年的时候吧。
秦家的过年气氛并不太好，因为过年会让他们想起那个离开的人，想起留下来的受不了打击当甩手掌柜无所事事的人。
只是，能怎么办呢？所有人都在过年，他们也要过年。
没有阖家团圆，也要过年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放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手，头趴在他肩膀上，“秦牧哥，不要难过，我在呢。”
“放放……”秦牧红了眼眶。
他是第一个跟他说不要难过的人。爷爷奶奶不懂他的难过，只是一遍遍告诉他，要尽快长大，担起责任，不要跟父亲一样。
父亲呢？
他什么都不管，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包括秦牧。
父母的爱，他没有；爷爷奶奶的爱，又像是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江放没有说完，而是紧紧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