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眸底飞快闪过什么,捋着胡须笑道。
“还是老将军有福啊,早早的便睡下了,本丞相要替圣上批折子怎敢早眠,日日都是熬过三更的。”
旁边当即有人附和:“啊呀,丞相大人当真辛苦。”
“......”
溜须拍马的货!
一介臣子把控朝政还说的如此招摇,简直无耻。
鲁明瞪着他们没有说话,只又扭头朝门外看。
这回就瞧见外面一群人举着火把,正往这边奔来。
鲁明当即起身迎出去,喊着:“怎么了,侯爷这是怎么了?”
“老将军,侯爷晕过去了!”桃七他们喊。
里面林源也站起来,语气焦急:“侯爷遇刺了?”
“......”
没人回答他。
楠丁抱着怀里的人目不斜视,直奔楼梯。
周琢正要跟上去就被桃七拽住了,桃七说。
“周公子就别上去了,方便的话替我家侯爷出去接接柳医师,您跟柳医师是相熟的。”
“.....也好,那我这就领人去接。”周琢说。
众人各忙各的。
木驼子跟宫里的御林军们把客栈严密布防好,这才来到大堂。
“老将军。”木驼子上前见礼。
鲁明一把拽住他:“可都清点过了,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方才刺客都已经露头了,场面混乱。
“什么都没少,那伙刺客没找到机会攻进来,”木驼子说,想了想又提议,“将军,您看今晚要不要连夜封城,全城搜捕刺客?”
“这是自然,”鲁明点头,“侯爷岂能白白遇刺,必得深究!”
封城搜捕?
林源忽地挑眉:“哎,鲁将军怎得一人就做主了,还未进宫禀明圣上,您还把圣上放在眼里吗?”
该死的老匹夫!
眼看着老将军额头要冒火儿,木驼子连忙拽住他。
“将军切勿多费口舌,您去宫里说一声也快得很,我们这就带人先往城门守着,总不至于叫刺客逃出城外。”
再跟林丞相争执几句,怕是刺客就要跑光了。
鲁明也反应过来,这林源似乎有拖延时间的嫌疑?
他深深看了林源一眼,这才朝木驼子点头。
“也好,你们先往城门去,老夫这就进宫一趟,御林军和我府里的兵侍都给你留下,你看着用。”
“是。”木驼子应声。
鲁明又朝桃七那边望了一眼:“照顾好你家侯爷,有什么事及时来报。”
“是!”桃七还是惊魂未定的,靠在楼梯上才能站稳,“将军您快去快回。”
鲁明领着几个随从出了客栈,在外面的各府家丁注目下,翻身上马,朝宫里赶去。
丞相林源在大堂坐了一会儿,也忽然起身。
“刺客姑息不得,此事事关重大,本丞相也得进宫一趟。”
“......”
鲁明跟林源先后离开,不同的是一个骑马,一个乘坐马车。
木驼子站在客栈门口,目光扫过外面这些人。
总觉得暗处有无数目光还在盯着客栈。
他皱眉想了想,领人开始在附近搜捕,堵住出城的路。
楼下的混乱告一段落,楼上状况却还是危急的。
三楼走廊里站着七八个侯府侍卫,瞧见东辽公子把侯爷抱上来,都赶紧上前接人。
楠丁避开他们的手,快速吩咐。
“去烧热水来,房里的暖榻也烧热,再沏一壶热茶,记得给侯爷准备干净衣衫,他得沐浴。”
这人是虚弱低温的状态。
当务之急得先叫身体暖和起来,泡个热水澡。
他这一吩咐侍卫们当然听话,瞬间就跑动开了。
楠丁抱着怀中人稳步走进房间。
只觉得这人浑身软塌塌的,额头靠在他肩侧。
垂在半空中的掌心已经不流血了,但纱布浸透血迹全染成暗红色,看着猩红刺眼。
“侯爷,侯爷?”
楠丁把人小心的平放在软榻上,轻声喊他。
身后有侍卫跟进来,打开衣柜拿衣衫去了水房布置。
房间里陷入安静。
榻上这人依旧是双眼紧闭,脸色煞白。
楠丁坐在软榻边看他,随后轻拿起手腕,得把右掌浸满血色的纱布取下来。
昏迷着的人手指冰凉,手腕都几乎摸不到脉搏。
“怎么又出了这么多血......”
粘稠血液跟伤口粘连在一起了。
楠丁抿唇,轻轻撕下最后一圈纱布。
可能是扯动伤口太疼,这才听见昏迷着的人唔了一声,蹙起眉来。
声量不大,沉闷嗓音跟猫叫似的。
“侯爷?”楠丁又喊。
视线落在掌心伤口上,猛地愣怔住。
原本只是被瓷片划出来的细条伤口,此刻莫名多出一只血洞来。
并不是很深的血洞,能看出是用手指强行抠出来的。
既然这人还安好,那就是他自己......
用这种方式提神么。
楠丁一直以为像这种贵公子,都是娇贵的,磕伤碰伤都得叫太医排着队医治。
他在东辽不是没见过贵公子,文文弱弱的无一例外。
可躺在榻上的人不一样。
分明孱弱至极,却又处处透着坚毅。
桌上有茶水是温的,楠丁从旁边拿了帕子蘸取温茶。
没往伤口上擦,只把手背和指尖上的血污擦拭掉。
许是屋子里暖和,他在擦手指的时候,软榻上的人缓慢睁开眼睛。
“......”
商不隐等刺眼烛光消下去,这才转头看人。
少年还穿着一身黑青色的蒙古袍,胸口挂着的红宝珠早就混乱打结,纠缠在一起。
脸庞还是肃冷的,紧抿着唇坐在边上给他擦手指。
“.....楠丁。”
楠丁眸色忽地亮起,转头看他:“你醒了?”
这里是客栈房间。
商不隐望着周围,一口气直到此刻才缓慢吁出来。
额头冷汗湿漉漉的贴在脸上,他蹭了蹭枕着的软枕,嗓音干哑。
“刺客呢。”
“木驼子已经领人去搜捕了,但不一定找得到,”楠丁说,“城里有他们的庇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