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我说谁了？”许敏笑睨着钱小梅。
她的笑容显然刺激到了钱小梅，她竟没像平常一样缩在王英身后当老好人，而是指着许敏尖声道：“你当我听不出来？你就是在笑话我哥呢！”
许敏失笑：“这里又不只我和你两人，这么多双耳朵听着呢，我哪句话、哪个字提到大队长了？钱小梅，你是和我有仇啊？还是和你哥有仇啊？这么坏他名声好吗？”
说到这儿，许敏也不装了，直接赶人：“看也看了，该干啥干啥去！别挤在这儿——耽误事儿！”
连推带攘，把人赶走，许敏也没心情摘菜了，关了大棚门就回家。
晚上吃饭时还绘声绘色地学了一遍。
陈建军眨巴眼，神情古怪：“妈，你不记得了？你以前不是说了嘛！钱小梅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当初上赶子想嫁我爸，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我爸能看上她吗？还说她得一辈子在你面前低气……”
差点喷饭，许敏捂着嘴，咳了半天才缓过神：随口说说也说中！
原来还真有仇，这是念念不忘夺夫之仇才一直在背后阴女主？
心里感叹，许敏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就和林美兰去大棚摘菜。
“现摘的新鲜！拿到市
场上黄瓜顶花带刺，肯定能卖上价——呀，那是怎么了？”站在自留地边上，许敏脸上的笑一收，看着风中晃悠的大棚门变了脸色。
“建功早上不是没过来吗？我昨个儿回去时关门了啊！”
婆媳俩个急步抢入大棚，眼前一片狼藉。
原本长势喜人的油菜地被拔个精光，熟的蕃茄被摘个干净，连着蕃茄秧都倒了大半，黄瓜架也倒了……
连立着的板子也倒了，温度计、湿度计都碎在地上。
“是谁？是谁干的？”许敏气得身子发抖。
这不只是钱，还是希望啊！她都说了家家户户都可以种大棚，为什么还要干这种事？
林美兰扶着许敏，也是气得不轻，可越是气，她就越是冷静。
这是大队上有人眼红她家？明明才刚起步，她都没露过什么富，怎么就招人忌恨了呢？
“妈，你想怎么处理这事？”
“报案！必须报案！不能让做恶的坏人就这么逃过——要忍了这一次，下回他们还会欺上门！美兰，关上门，保护现场。”
林美兰跟在许敏身后退出大棚，慢慢关好门，才回头看许敏：“妈，报案行！但咱们得先对好口供，别说漏了嘴，这菜的去处——”
让林美兰这么一提醒，许敏才
反应过来这里头还有个黑市的事儿呢！
“这可怎么办？……啊，有了——美兰，你叫建功去公社报案，我去找沈同志！你记得提醒建功怎么说话啊！”
北风冷嗖嗖的，天阴沉沉的，雪花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很快就覆盖了小小的村落。
这样的雪天出差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看到被人找来赶到大队部见面的钱爱红，出勤的方刚也没露笑脸。
钱爱红听到派出所来人的消息前还在被窝里躺着呢！但一听菜园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几天，老陈家可是够出风头的。
“他家可真是的，多大点事啊，还报案去了，我说方同志，这个事……”
没等钱爱红说完，跟着方刚一起来的年轻警察就开口道：“钱大队长，事儿不小吧？听说损失重大，这有可能是刑事案情，不是小事啊！”
“就一个菜园子！”钱爱红被怼得直瞪眼，转向方刚：“这谁啊？愣头青一个！”
方刚打了个哈哈：“那是张利刚同志，刚从部队上退下来的。年轻人嘛，说话冲点……”又作势训了张利刚两句：“小张，钱大队长和咱们所里一向关系好，可不能这么伤了群众的心哈……”
可就是这样，钱爱红还是憋着
一肚子气，拐上大道，就看到抱着膀子等在路边的陈建功。
钱爱红气不打一处来：“陈建功，你搞什么鬼？”
“大队长，”陈建功吸了吸鼻子，没象平时一样憨憨地笑，只是闷声道：“去看了就知道了。”
钱爱红闷了一肚子气，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三人身后，运足了气，就等着一会儿冲着哪个撒气。
远远的，就看到等在路边的三个人。
等久了，许敏冻得厉害，虽然头上戴着帽子，手上戴着厚手焖子（手套），穿的也是大棉袄，可站久了，风就吹透了身体。
时间一久，许敏又走又跳才能保持体温，倒是林美兰，就只是来回踱步，比许敏稳重几分。
“来了……”抄着袖的沈秋深最先看到的人，忙叫了出来。
许敏一扭头，忙迎了上去：“是派出所的同志吧？来来，这边，那是我们被盗的大棚，我一直保护现场呢！”刑侦剧不是白看的。
乍一看大棚，两个民警也都多看了两眼。
东北现在还真没这样的大枞，要真成功了，的确是像报案人说的损失重大。
进了大棚，勘察过现场，两人更是确定了。
都十一月中下旬了，寒冬季节，新鲜蔬菜可是比肉还金贵。
“损失多少？
价值多少？”方刚拿了本子录口供，顺口问：“在哪卖的？”
陈建功还没答话，就被他妈扯到后头去了。
许敏大声道：“同志，这可不仅仅是经济损失的问题啊！您不知道我家的大棚那不是普通大棚，而是试验田！是京城农业研究所设的试验点。
不信你看，这本子上都是试验记录，还有这些设施，都是从京里寄过来的！你们上镇上邮局一查就知道。同志啊，你们也知道，咱东北冬天多缺菜，要是大棚试验成功了，得造福多少老百姓啊！”
抹了眼泪，许敏继续道：“实验成功，我们多高兴啊！哪想到居然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天杀的贼，不只是偷，还把秧子都踩倒了，缺德啊！他们这不是偷我们家东西，这是在损害国家利益，盗窃国家财产啊！”
许敏一通哭诉，让原本想敷衍一下的方刚严肃起来，和张利刚一对视，他合上本止，安抚道：“同志，你先别急啊！咱们慢慢说。”
他示意张利刚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