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陈建军跟着回来了，许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着沈秋深的面，却啥话都不说。
沈秋深也是明眼人，知道陈家人肯定有话说，吃了饭就先回屋去了。
陈建功立刻就拉陈建军：“你把你的意思和妈说说。”
又回头瞪两个妹妹：“你们也都坐下！今个咱们家就把话说清楚了！”
“那么严肃干啥？几句话的事嘛！”陈建军笑嘻嘻的，盘腿上炕坐了，也不说话，只是盯着许敏看。
许敏都有点让他看毛了，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陈建军就笑：“妈，脸上没粘东西！我就是越看，越觉得我妈好看了，最近也好像年轻了似的。”
“就你会说话！”许敏立刻就笑了，也自觉打她来了，这具身体就越来越年轻了。
“建军，没让你说这些没用的……”
“怎么没用了？”陈建军一翻眼皮：“妈这么多年为咱们兄弟姐妹辛苦，我就盼着她过得幸福快乐！”
“难道我不想让妈幸福？我也孝顺啊！”陈建功急了：“建军，你这么说怎么好像我成了天字号第一大坏蛋似的呢？”
“我没说你坏！我只是想——这么些年，妈笑的次数都没有最近这几个月多……妈呀，外头人都说我混
！可我再混，也没混到为了别人的闲言碎语误了你的幸福。”
“好好好，我混蛋！”陈建功铁青了脸：“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好人，就我是混蛋！妈，你要是觉得对得起我爸，你就去告诉他！”
许敏抹了下眼睛，还真就抹身下了炕。
站在是相框前，看着那几枚勋章，许敏坦然地道：“陈大山，许大敏对得起你！你在世时，她受你照顾疼爱，是个幸福的小女人，对你们这份情，她一直都记得……你去世后，她心里也没有别人！就带着孩子们守着这个家。可是——”
“十年了！一切都变了……许敏以后想为自己活着！我不觉得对不住你！你明白的——以后余生的每一天，我都会过得幸福快乐！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
回过头去，许敏笑盈盈地看着陈建军，柔声道：“建军，妈一定会幸福快乐的！每一天都会……”
没想到，说出那样感人话语的居然会是这个书里最混的小子。
陈建军吸了下鼻子，刻意伸了个懒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成了！这事就这样了……我也累了，回去睡了！”
说完也不理会陈建功，自顾自回屋去了。
陈淑芬两姐妹偷看眼大哥，也悄无声息地
开溜了。
陈建功沮丧地揪着头发，闷声问：“妈，是不是我求你也没有用？”
许敏笑笑，也不生气，反倒温柔地摸了摸陈建功的头：“别总揪头发，小心人还没老就先秃头了。”
陈建功火大地起身：“你说你想嫁沈老师，可你问过沈老师喜欢你吗？他今天还说要搬回牛棚去呢！妈，你之前不是还说淑芬嘛……你现在不就和大妹一样吗？人沈老师承诺你什么了？和你确立关系了？都没有吧！”
“是没有啊！”许敏仍是一派从容：“我只是和你们说我中意了人家，想要改嫁，本来就没说人家也喜欢我要娶我啊！建功，妈是固执，可要做事前总还是要问过你们的意见嘛！”
“问了还不是不听！”陈建功真是没办法了，索性甩手：“我不管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我说啥你都不听的。可是，妈，我看你最好还是先问问沈老师吧？别闹了笑话！”
“当然得问了……”看着陈建功的背影，许敏耸了耸肩。
第二天沈秋深提出告辞，想要搬回牛棚时，许敏还真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都听说了是吧？农村就这点不好，什么事儿都传得快，人人都和大喇叭似的，让你尴尬了吧
？”
沈秋深笑笑：“我尴尬倒没什么，只是伤了你的名声，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那么说你。”
“谁在乎呢？”许敏笑盈盈地看着沈秋深：“反正，他们说得也不算是错……”
沈秋深噎了下，半晌才道：“难道，你、你真的……”
“是啊，我喜欢你。”
许敏大大方方地承认：“沈秋深，我觉得你是个好男人，想着要发展更亲密的关系。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想到……”沈秋深有点慌了神，别过脸去，半天都没法回应。
许敏却是很坦然：“我这个人——”
她顿了顿，然后嘴角一翘道：“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过是一个回答，不用想那么多的！做人呢，要坦然些，最要紧的，不是给别人交待，而是对得起自己。”
曾经相过那么多回亲，经历过拒绝，也拒绝过别人，许敏再面对这种事，是真的能够很坦然了。
“不如重新介绍下我自己啊！沈秋深，你好。我叫许敏。今年周岁38，结过一次婚，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丧偶十年，没有学历，但自认不算是文盲，人情世故马马虎虎，不是多勤快，但也不是太懒惰……嗯，
一辈子没什么大理想，大富大贵什么的，就算了，以后余生只想过得幸福快乐就好！”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沈秋深不知该不该握住，半晌，他还是没有去握那只手，只是略低了下头，再抬起头时，已经变得坦然。
“我叫沈秋深，学的农业，结过一次婚，离异，无子女，人情世故不大懂，经常得罪人——许同志，你很好，但——我现在没有再婚的意愿！”
“哦，那就是拒绝了呢！”许敏逼近一步，盯着他的眼睛：“是暂时没有再婚的意愿？还是一直没有？”
“这个——我……”挠了下头，沈秋深不知该怎么回答。
“看样子只是暂时的了啊！要不不会迟疑，怕说了会打脸呢！也可以说，是没有碰到合心意的，所以才不想再婚。”
许敏托了下巴：“沈秋深，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漂亮，不年轻了？还是因为我是寡妇，有五个孩子？再不然，是因为我没学问，是个农村妇女？”
“不是不是……”沈秋深反手抹了抹额头：“我——说不好，我不想再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