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敏顺着方刚是的目光看向张利刚，还有点小惊讶：“呀，张同志现在是所长了啊？”
张利刚忙摆手，谦虚地道：“副所长，副所长——这样吧，我们先把刘芝关押，大家去供个口供，不过许大娘，这件事真的不好定性质，毕竟——又没出人命。”
许敏皱紧了眉：“我也稍微知道那么点，利用封建迷信扰乱社会治安，造成恶劣影响的可不是得量刑吗？还真得出人命了才判？就算不能判得多，少判个一两年的不也行？”
张利刚苦笑：“大娘，这真不是我们能作主的，您先录口供，回头怎么处理再说行吧！”
许敏没法，只能转去录口供，只是临走还不忘看看刘芝，笑道：“没事，我们也不强求判刑，老百姓嘛，总有自己寻求正义的方法……”
一句话吓得刘芝面如土灰，想想回到三大队可能面临的折磨，她都有点觉得是不是真被判刑更好些了。
刘芝脑子里乱糟糟的，录口供时她也不敢再多作辩解，就那样竹篓倒豆子似的把所有事都交代出来了，连同藏在心底的那点阴暗心思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这头口供还没录完，那头另外一个警察就过来了：“张所长，那个杜文轩说他做的事情都是刘芝教唆他做的，你
看是不是让刘芝也去那边录下口供？”
张利刚头痛地按太阳穴，还是挥了挥手：“没问题……”
他是没问题，刘芝却是不干了：“杜文轩在那儿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教唆他啦！我和你们说，他和陈淑芬有感情纠纷，他来闹事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过去说，你们俩个想当面对质也不是不可以。”张利刚沉下脸，示意人带刘芝过去。
公社派出所，办公面积本来就小，平常又没什么大案发生，根本就没专门准备审讯室，就一大间，虽然有隔断，却是根本不隔音的。
许敏在这边录口供，仍能很清晰地听到那边刘芝和杜文轩狗咬狗。
一个想把事情往对方身上推，一个坚决不承认，也是说急了，杜文轩尖声道：“你不用再狡辩了！我一个早就离开的知青，人生地不熟的，让哪儿去找帮手？不是你牵头还有谁？刘芝，你也是够狠的！明明是你找的小混混，还让他们说是我给的钱，害我差点被抓起来……”
刘芝冷笑：“你放什么狗屁！不是你给钱还是我给的钱？谁不知道我家情况，我现在还能拿出钱来？杜文轩，我和钱大勇又没仇，怎么可能找小混混套他麻袋？要不是你想下狠手打人非
缠着我帮忙，我能……”
“啥？是我打电话，发电报催着你回来的？电报你还留着？”
刘芝嘴角抽了下，知道抵赖不过，只能道：“看你这话说的，我也是好心才告诉你一下前情人的近况，你领不领情的另说，不能因为这个就诬赖我啊！”
“狗咬狗一嘴毛……”许敏小声嘀咕，都懒得再听下去了。
许敏录完口供，也不在派出所多逗留，直接带着人回家。
到家的时候，天都黑透了。钱大勇居然一直在家等着他们，看到他们人才算是放了心。
“酒席一结束，我们就听说了。淑芬当时就要去派出所，我妈他们说今天这日子去了不吉利，这才拦下她。本来淑芬说要等着你们的，可这不不到日子嘛，也不好过来，就我一直在这等着了……”
钱大勇一再解释，生怕许敏生气。
许敏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反倒还觉得到底还是打扰了好日子：“你来干啥？就是不想坏了你们的好日子，才不和你们说的。快回去，告诉淑芬，我们没事儿，让她别惦记，三朝回门就见着了，不急的。”
打发走钱大勇，许敏才算是放松下来，也没心思哄急得哭红眼的陈淑芳和小胖子，直接撵人：“都睡觉，明个儿还上学呢
！不许熬夜……”
沈秋深柔声哄人，也不顾孩子们看着了，等看许敏情绪稳定下来才回小胖子房里去睡。
虽然和许敏已经定了关系，但到底还没有领证，在京城时没关系，在这儿他还是顾忌孩子们的想法。
说是三朝回门，可满打满算，其实中间就隔了一天没见面，可就是这样，陈淑芬一进门就扑到许敏怀里了。
“这是干啥？又掉金豆豆，怎么的？大勇欺负你的？要不要我去教训他？”
“他敢！”陈淑芬抹抹眼泪，初现母老虎威势。
“妈，刘芝她——你肯定伤透心了……”
许敏反手抹了下眼睛，扯着陈淑芬：“不说她，就说你……”
上下打量着陈淑芬，看着红粉菲菲的面颊，发光的眼睛，想也知道应该过得不错。
“看来，我是不用担心你在婆家过得不开心了，大勇那孩子在外头还是挺能耐的，可在你面前那就是小绵羊似的，成啊，母老虎虽然难听点，可不受屈……”
看陈淑芬抿嘴笑并不反驳，许敏脸上的笑更深了几分。
想想，到底还是道：“杜文轩现在还关在派出所里，可我想，他也关不了几天，顶多也就是拘留十五天外加罚款了事。你想好了，真不提当年
那些事？”
陈淑芬脸上的笑淡了些，半晌才点头道：“不提了，其实杜文轩能不能受到惩罚都不重要了，我不在乎。现在要是再提当年的事，那大勇打他的事也瞒不住，要是他告大勇伤害罪，那就……”
摇了摇头，陈淑芬淡淡道：“我只希望经过这事之后，杜文轩不再来找麻烦，和他一辈子都再无瓜葛才好。”
许敏点头，倒也能理解陈淑芬的心态。
之前在公社派出所，刘芝倒是把那些事抖落得差不多了，可事隔多年，当事人都想把事情掩过去，派出所那边自然也没多事。
杜文轩被拘留十五天，罚款一百；刘芝也到底没有被起诉，一样是被拘留十五天，罚款两百，迷信工具一概没收，另外还有许敏强烈要求的道歉。
刘芝被放出来时，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公社派出所的民警，这是督促她向受害群众诚恳道歉的。
当着民警的面，刘芝自然是诚恳得不能更诚恳，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直说自己鬼迷了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