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军是既兴奋又慌乱，得到消息后什么心思都没有，直接丢下家里一堆事就跑到京城来了。
进了门，被许敏问“小琴呢？孩子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跑来了？不是，眼看要过年了，你把小琴和孩子就这么丢家了？不会是你和小琴打架，被小琴赶出来了吧？”
被问愣住了，陈建军讪讪笑了两声，小意道：“没，我和小琴没打架，好着呢！妈，我和小琴说好了，今年我就在京里过年——不是，妈，我和你说个事儿，特重要……”
“什么事还能比得上老婆孩子啊？”许敏白了陈建军一眼，都懒得再说他。
陈建军却是急得憋不住话了，凑近许敏，神秘兮兮地小声道：“妈，鹏城那边开始卖股票了！”
许敏被他闹得哭笑不得：“不是去年就已经有卖的了吗？那个乐歌股票——怎么突然又说这个？”
许敏一直都有关注新闻，去年海城、鹏城进行试点销售股票时，她就有密切关注。
现在的股市，还不算正式成立，虽说有上市的股票，可“马上要黄，就要关门大吉”的谣言天天传，股票交易根本就没有多少。
就连知道后世股市有多火的许敏都没想着入市。
被许敏漫不经心的态度伤到了，陈建军急切地道：“妈，我在鹏城的哥们特意给我传的消息，现在鹏城的股市可火了——真的！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
许敏斜眼看他：“怎么火了？新闻里没看到啊！”
“新闻里当然不会说了。”陈建军凑近，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妈，我和你说，鹏城……”
“你说啥？大点声……”看陈建军还是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许敏一来气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这是在自己家，又没人偷听，你那么点声防着谁呀！痛快说——”
陈建军被拍得扁嘴，到底还是大了声音：“妈，火的不是正经股市，是黑市！”
“什么——黑市？”许敏瞪眼，差点“哇”一声。
还是她孤陋寡闻了，股票居然还也有黑市？还——真是头回听到。
“我说真的，妈。听说自从鹏城股票拆散，一块一股之后，股市就火了。现在码头上，市场里，电影院门口都有交易股票的，火得一塌糊涂。”
手指轻敲桌面，许敏沉吟片刻后问：“然后呢？听到股票黑市这么火，你坐不住了？想要入市？想要去黑市里捞一笔？”
陈建军咽了下唾沫，压不下那股
兴奋劲儿：“妈，这时候不入市还要等什么时候啊？我寻思着，这就和当初咱炒国券时是一样的，只要咱们赶在别人前头入市，就肯定能捞到大头。”
他喘了几口粗气，沉声道：“妈，这么好的事儿，咱不能错过呀！我——钱都带了！要不是太急了，我连修车厂还有小琴的店都能兑出去……”
许敏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皱眉问：“这事儿，你和小琴商量好的？说什么把店兑出去，也是小琴同意的？”
陈建军眨巴下眼，老实道：“这不是时间太紧，兑店的事还没说——不过，拿钱过来，小琴是知道的。你也知道，我家钱都是小琴管的，她不脱口，我怎么可能拿到钱呢？”
许敏盯他半晌，没有说话，直接就去打电话。
电话接通，黄小琴只在对面“喂”了一声，许敏就皱眉了：“小琴，你的声音怎么回事？是感冒了？还是刚哭过？”
黄小琴静了数秒，立刻笑道：“妈，我是有点感冒，没事的，小感冒而已，您别担心。”
许敏却是不信：“是不是和建军吵架了？小琴，你老实和妈说，要是建军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妈绝不会袒护他。”
黄小琴忍了又忍，到底还
是没忍住，抽泣道：“妈，我、我只是不太舒服——真的没吵架……”
“没吵架你会哭？”许敏回头瞪了眼涨红脸的陈建军，沉声道：“我自己的儿子什么样我清楚，他那个性子，像头倔驴一样，认准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这回他鬼迷了心窍非要去炒股，还想把店兑出去，就他那鬼上身似的样儿，你能忍？”
听到黄小琴仍是小声为陈建军辩白，并没告状，许敏直接道：“行，你要是不想说，那妈就审建军去！”
“别啊！妈、妈，我、我也是同意了的……”黄小琴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建军说要去炒股，我是同意了的。只是——我不想让他把全部家当都压上去……”
“所以他和你吵和你闹，逼着你把所有钱都拿出来是吗？”回头狠狠剜了眼陈建军，许敏道：“我都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会好好训他的。”
挂了电话，许敏转头瞪着陈建军，冷笑道：“陈建军，你行啊！都奔四张的人了，还以为你也消停了，能好好过日子了，可原来那都是我的错觉啊！你要疯起来还真是不管自己多大了啊！？”
“妈，我不是疯，我是有把握赚钱才这样——当初炒国券，咱们不是赚到钱了吗
？要不是你非让我收手，现在……”
“我让你收手怎么了？陈建军，你那是怨我呢是吗？还说我不该让你收手！你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说那样的话，你自己想想，要是当初没收手，现在你坟头上的草是有多高了？”
撇了下嘴，陈建军小声咕哝：“只是有可能，当初说到底都是咱们自己胆小，瞎猜的，说不定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呢？”
“你再说一个……”许敏顺手拿起桌上的报纸，敲在陈建军脑袋上：“我看你脑子里水是没少进啊！胆儿都泡肥了……”
“妈，我这胆子还不是您给的吗？”陈建军露个讨好的笑，扯着许敏的手道：“妈，儿子是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能错过这次，以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看来投机是会成为一种习惯的。”许敏叹口气，沉声道：“你总说上次的事，那我们就好好说说上次的事——炒国券，你是在哪儿炒的？”
“市场——国家设的市场……”陈建军抓抓头，小声道：“妈，国家既然设试点，那肯定是会支持股市交易自由的，要不然也不会设试点是吧？您也是目光远大的人，总不会看不清这些，也像那些传播谣言的人一样信那些谣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