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心前年转入成年组比赛时,还期待着哪天能和归奕宸在同一个赛事里相遇。谁知去年归奕宸就休赛了,当时她还大大遗憾了一阵子。然而,现在,在这个普通的路口,在这个不经意的时刻,他们居然这样奇妙地重逢了。
归奕宸稍顿,似乎意外于在远离中国的慕尼黑竟还能被粉丝认出,但仍然露出礼貌的笑容。
尽管分明是面对路人粉丝的营业性微笑,简心依然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她从行李箱上跳下,热情的火焰腾起十米高。“还记得我吗?我是简心嗳!”
归奕宸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保持着“不熟的偶像与粉丝”的客气距离,颔首说:“你好。”
啪嗒,简心的火焰凉了半截。
“你不记得了吗?我小时候经常去给你加油,你还送过我一个玩具——那个简心呀!”
“简心……”归奕宸看过来的目光有了变化,似乎想起什么。
“对对,胖乎乎的那个!”简心扑棱着翅膀。
“哦,”归奕宸含笑问:“你是简宏教练的女儿?”
噗,热情的小火焰彻底被浇灭了。
原来对他来说,“简心”这个名字只等于简宏的女儿……
还不如不记得。
简心扁嘴,“是。”
归奕宸道歉说:“抱歉,刚才没认出来。你都长这么大了。”
“你都长这么大了”是什么鬼?
归奕宸在省队的时候,简宏是省队女队的教练,带归奕宸的姐姐归晓星,这么算起来两人也算远房师兄妹吧,是同辈好吗,说得好像大人和小孩。
好吧,她承认,在省队时她确实还是个小不点,归奕宸认不出也很正常,因为这些年她从超级可爱小不点变成超级漂亮大美女了嘛。
简心大度道:“没关系啦。”
见他目光落在她身侧的球包上,她解释,“我是来参加慕尼黑站的比赛的。”
归奕宸:“简教没来吗?”
简心说她爸去那边的网球俱乐部问问能不能租场,一会儿就回来。
归奕宸一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边拿出手机,似乎想打个电话,恰巧这时简宏的身影出现在大路上。
简宏边往这边走边扬声说:“能租场,就是贵——”
这时他才看见归奕宸,语声一顿。
归奕宸大步迎前,“简教!”
这声“简教”,明显比跟简心聊天的语气热情亲近得多。
“哎呀!奕宸!”简宏大为惊喜,皱纹都笑开来,“这么巧!”
三人一聊,简心发现一件更巧的事:预订的家庭旅馆,居然就是归奕宸的房子。
难怪他会问是不是在找家庭旅馆,估计把她当成迷路的住客了。
归奕宸向简宏解释说,预订事宜由归晓星的助理具体接洽,庄凯诗订房时是用她的名字订了3个房间,助理只转告他时间、人数和预订者姓名,归奕宸以为另外两人是庄凯诗的团队成员,也没多问。而预订网址上未公布房东姓名,庄凯诗也不知道房东就是归奕宸,结果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双方都互不知情。
归奕宸当即要退还房费。
退役以后,归晓星在珠海成立了“星辰网球俱乐部”,经过几年的发展,目前已颇具规模。归奕宸更不用说,在役时年收入稳居国内运动员前三。这点房费对他们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简宏仍然严词拒绝。
“哪有教练占弟子便宜的?不管你们发展得好还是不好,都不能这样。”
归奕宸说不过,只得收起手机,背上背包,推着两个行李箱,带两人回家。
简宏开启“拷问”模式:“你们都还不错吧?”
归奕宸:“挺好的。我姐前几天去巴黎了,一会我打个电话让她回来。如果她早知道您要来,肯定不会去法网的。”
“不用不用,晓星去法网肯定有正事,不用特意叫她回来。我没提前跟你们打招呼,就是不想耽误你们工作。”
简心背着球包,慢吞吞跟在后面。在两个1米85的高个子衬托下,她像个插不上大人话的幼崽。
简宏:“你身体还可以啊看着?”
归奕宸:“挺好的。”
“是不是有点瘦了?”
“还好。”
“最近在做什么?”简宏半开玩笑说:“转行开旅馆啊?”
“没有。星辰和这边一家网球俱乐部有合作——就是您刚去那家——那家俱乐部的董事长是慕尼黑站的赛事副主席,他们要找服务于赛事的host family,知道我有房子在附近,就联系了我们。”
简心明白了,原来不是巧合。
慕尼黑站属于ITF赛事,ITF赛事级别低,多是低排名球员参加。低排名意味着低收入,低级别也意味着低奖金,有时比赛的奖金还不够酒店住宿费,因此有些赛事会招募热心房东,将自家空置的房间作为家庭旅馆以低廉价格提供给参赛选手,以便为资金不充裕的球员节省开支。这类家庭旅馆不是商业性质,只在比赛期间为参赛选手开放,房东往往是当地体育界或热爱体育的人士,目的不为赚钱,更多是结交朋友或为赛事做一点贡献。
归奕宸应该是后者。
简宏:“你现在负责星辰在欧洲的事务吗?”
归奕宸:“有时俱乐部的小队员来欧洲参赛,我可能临时带个队。管理主要还是我姐。”
简心暗暗吐槽,他爸的聊天内容,从身体审问到事业,仿佛老岳父考察准女婿。
“岳父”和“女婿”保持着一问一答的节奏,渐渐接近一片住宅区。
这片住宅区占地颇广,主路两侧都是大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