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果然不出所料，那人把昨天的记忆又忘得一干二净了。
其实想想他这样也挺好的，每天醒来都是白纸一张，没有了记忆，也就没有了烦恼。
“喂。”葛天一端着药来房间说，“喝了吧。”
那人抬头迷茫地看着葛天一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
他刚醒过来的那就好葛天一还会认真地告诉他，可后来发现他每天都会重新忘记，葛天一就随口乱说。
可昨天他第一次有要恢复记忆的迹象，葛天一想了想，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叫葛天一，你叫宁潇然。”
“宁潇然……宁潇然……”他低头呢喃着这个名字，头痛的感觉重新袭来，这次他却咬牙忍着，一个劲儿重复，“宁潇然……我是宁潇然！”
他要让自己回忆起来，总有记忆，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葛天一见状不好，还是不忍心，拍着他的肩膀说：“宁潇然！冷静！别想了！别想了！”
“我是宁潇然！”宁潇然双目通红抬头看着葛天一，抓着他的衣服痛苦地质问，“我是宁潇然？宁潇然是谁？是谁？！”
这次最强烈的不是头痛，而是心痛，心脏撕裂一般的疼痛！
葛天一担心地扣着宁潇然的肩膀大声说：“别想了！冷静！深呼吸！呼吸！跟着我一起！”
宁潇然不自觉眼角滑过一滴泪，跟随着葛天一的节奏大口大口地呼吸，稍稍冷静下来，却依然无法缓解心痛的感觉。
相识这么多年以来，葛天一从未见过宁潇然这幅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心疼说：“好了，想不起来就不想，看样子也不是多幸福的回忆，快喝药吧。”
他将药碗递到宁潇然的嘴边，后者双手颤抖地接过一言不发将要喝光，慢慢平静下来，心痛也在渐渐消退。
葛天一接过药碗，拍了拍宁潇然的肩膀问：“睡一下？”
宁潇然双目无神地摇了摇头，只呆呆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声说：“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满眼担心地葛天一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还是忍住了，拿着空药碗转身离开木屋。
他出去之后来到厨房，放下空碗后双手搓了搓脸，重重叹口气，双手撑着灶台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好迹象。”医仙再一次悄无声息地出现。
“啊！”葛天一被吓得惊呼，抚着心口闭了闭眼睛说，“师父……您什么时候教教我神出鬼没这一招啊。”
医仙却是一脸平静说：“是你有心事，没注意我的脚步声。”
葛天一平复心跳后问：“师父说是好迹象，怎么讲？”
医仙背着双手说：“他的记忆应该正在慢慢恢复，多用一些他曾经熟悉的事物和人来刺激一下，应该会加快恢复进程。”
“刺激……”葛天一垂眸想到宁潇然那痛苦的模样，充满怀疑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他之前经历了什么，但现在对他来说，恢复记忆真的好吗？”
如果都是美好的事情，那为什么宁潇然会心口插着一把刀被送来医仙谷呢？
他又为什么身上伤痕累累？
为什么身边空无一人？
“好不好的不是你说了算。”医仙边往外走边说，“是他自己想要恢复记忆。”
又过了一天，葛天一照常去送药，把药碗端给宁潇然说：“喝药吧。”
“多谢。”宁潇然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接过碗说，“老葛。”
这两个字让正要坐下去的葛天一撅着屁股愣住了，他惊讶地看向宁潇然问：“你想起来了？”
这么多年都没听过宁潇然这样称呼自己了，而且宁潇然刚被送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已经死亡的状态，他真的以为宁潇然死了，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去这个唯一的好兄弟了，仿佛亲人离世一样的痛过。
此刻葛天一有种想哭的冲动。
宁潇然却是捧着药碗摇摇头说：“还没有，你昨天告诉了我你的名字，我记住了，便这样称呼，所以瞧你这反应，我以前都是这么称呼你的吗？”
他居然记住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葛天一缓缓把自己的屁股放在凳子上，不可思议地点点头说：“是啊……你居然没有忘记？”
宁潇然把药喝光，苦得舌根发麻，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手也没有那么抖了，他对葛天一说：“可以带我出去转转吗？”
葛天一复杂的表情看着宁潇然，不过还是欣喜很多几分，接过药碗说：“可以！”
他搀扶着宁潇然坐在轮椅上，推着他出去说：“你再叫我一声老葛。”
“老葛。”宁潇然顺从地又叫了一声。
葛天一低头傻笑，心里想，失去理智的宁潇然居然如此听话，便又说了句：“再叫一声。”
“老葛。”
“再叫一声！”
“你别得寸进尺。”
听到这一句葛天一忍不住笑出声，眼角微微湿润说：“哈哈哈哈哈！宁潇然，是你，你还是你！”
昔日老友终于又有了曾经的样子，葛天一感觉内心满满的，这么多年空掉的部分再一点一点补起来。
“我以前什么样子的？我们怎么认识的？”宁潇然好奇地问。
葛天一推着宁潇然在医仙谷里看风景，回想着小时候的场景，试探性地说：“你我在青玄宫认识的。”
他不确定是否会刺激得宁潇然又像昨天那样痛苦。
此刻宁潇然却十分平静地问：“青玄宫？那是什么地方？”
葛天一见宁潇然没什么异样，便继续说：“那是道家圣地，清修福地，小时候我在后厨里，你总是半夜去厨房偷吃，一来二去的，咱们就成了朋友。我制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