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的西南府,以及满桌子的花生瓜子八宝糖。
楚渊趴在床边,伸手捏住他的鼻子。
段白月嘴角一弯,顺势握住他的手:“什么时辰了”
“天都黑了,你睡了挺久。”楚渊扶着他坐起来,“舒服些了吗”
“嗯。”段白月道,“风寒罢了,那这么娇贵。若不是你,我下午喝杯茶便又出去做事了。”
“真当我大楚军中无人啊。”楚渊端了粥,吹凉之后喂了一勺过去,“要靠你一个忙东忙西。”
“那不一样。”段白月有些咳嗽,“我喜欢替你做事情。”
楚渊笑笑,又喂给他一勺粥饭:“好不好吃”
段白月道:“凑活。”
楚渊把碗端走。
段白月道:“好像糊了。”
楚渊与他对视。
段白月道:“琼浆玉液。”
楚渊咬着下唇,忍笑。
“小傻子,高兴什么呢。”段白月捏捏他的鼻子,好笑,“真糊了,不信你自己吃吃看。”
楚渊将碗塞给他:“糊了也吃完,一口都不准剩下。”
段白月也不挑,几口吃的干干净净:“喏,高兴了”
楚渊倒了茶给他漱口,又看着吃完药,方才自己洗漱上床,抱着他的身子试了试:“还是有些烫,快些睡。”
“都生病了。”段白月道,“给亲一下。”
楚渊凑上去在唇上咬了一下。
段白月笑:“喜不喜欢我”
“喜欢。”楚渊双手挤住他的脸颊,“不准说话了,闭眼睛。”
段白月扫灭烛火,双臂将人环紧,在黑暗中又与他交换了一个亲吻,方才安心入睡。楚渊取了些药膏,替他轻轻按揉在太阳穴附近,冰冰凉凉的,药香挺好闻。
习武之人向来体健,第二日段白月便已是神清气爽。楚渊一早就宣召了薛怀岳等人去书房,段白月靠在船舷边伸了个懒腰,转身便见段瑶正与司空睿站在自己身后,笑容灿烂。
段白月道:“中邪了”
“这回你可得好好谢我。”司空睿上前,亲热搂住他的肩膀,“昨晚吃粥了吧”
“那玩意是你煮的”段白月满脸嫌弃,“怕是锅都黑了,一股子烟熏味,还感谢你”
段瑶道:“不是司空哥哥,是嫂子。”
段白月道:“谁”
“怎么样,头功在我。”司空睿感慨万千,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打发皇上去煮饭的一天,如此丰功伟绩,简直应当写进族谱之中。
“本来先前挺好的,可后来嫂子听我说西南府的事情,忘了看火,就糊了。”段瑶道,“但也没糊得很严重,上头一层还能吃哥,哥你能不能笑得稍微收敛一些。”
司空睿嫌弃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大小也是个边疆王,为何看起来像是街边的二愣子,自己如果这阵和他绝交,不知还能不能来得及。
一艘小船从在海面上穿梭前行,是忙忙碌碌的卓云鹤与温柳年。大楚首战告捷,将士们士气自然高涨,都摩拳擦掌准备打第二场仗。叶瑾与段瑶配好的药物已经被发到每一艘船上,两日后的清晨,战队再次朝着翡缅国的方向碾压而去,薄雾笼罩下的岛屿静谧而又阴森,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视线也就越来越清楚。
刘锦德站在船头,身后是数百战船,与黑色的猎猎战旗。
段白月皱眉。
楚渊笑笑,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看着对方丝毫也不避讳的贪婪目光,段白月握紧玄冥寒铁,眼底闪过无边杀机。
小金子奶声奶气道:“娘”
“乖,听话。”四喜抱着他哄,“九殿下在外头呢。”楚军大营里的人都知道,这小娃娃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就只把叶谷主当成娘,亲得很。
小金子把手里的胖虫塞进兜里,继续高高兴兴道:“娘”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段白月低声道。
“怪声”楚渊微微闭上眼睛,凝神听了会,“哨子的声音还是风声,辨不清楚。”
“小心些吧。”段白月道。
楚渊点头,抬手示意大军暂时停在原地。
与此同时,刘锦德也下令,依旧是数以百计的钉鱼被倾泻入海,海中泛上暗红的血丝,不过这回大楚将士反应奇快无比,将鼻子一塞便扒开塞子往海中倒药。楚渊虽说戴着叶瑾特意准备的面具,却依旧被熏得不轻,惊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蓝剑虫啊。”段白月道,“放个屁能熏跑半山的蛇虫鼠蚁。”
海中钉鱼漂浮起来,恶鲨却毫无踪迹。薛怀岳趁机下令全军进攻,刘锦德冷笑一声,亦命先锋官吹响战斗号角。两军很快便战作一团,一时之间号角声响彻海天,杀声阵阵,银枪光寒。
叶瑾刚开始时还在看着妙心,后来却见他孤身一人深入敌营,腾空而起的袈裟如同蝶翼,一串念珠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光冲天,于是心里也惊了一下。
“这才是小叶寺的僧人。”沈千枫道,“两军交战,没必要心慈手软。”
“我知道。”叶瑾道,“你也要小心。”
段白月陪着楚渊站在船头,看两军激烈厮杀。仅仅过了一个多时辰,楚军便明显占了上风,刘锦德见势不妙,裹紧披风转身进了船舱。
“不准去。”楚渊握住段白月的手腕。
“他诡计多端,不会真的和大楚硬碰硬。”楚渊道,“定然还有别的部署,我不准你冒险。”
“那还追吗”段白月问,“对方可像是要撤了。”
“皇上。”温柳年一溜烟跑过来,“西南王,对方像是有诈。”
“别急。”楚渊伸手扶住他,“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