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顺着蜿蜒崎岖的山道,安息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适才山脚下经历了一场生死一线的大战。
死者大概有十七、八人,个个都是粗实的西域汉子,从身上的剑伤来看,很明显杀人者用的是左手。
左手剑客?
安息抬起头时,却看到不远处正有一个头戴轻纱蓑帽的人牵着一匹马站在路中,虽然看不出他的样子,但是她能感受得到对方此时的眼中正流露着一种怨恨,并且这种怨恨逐渐向自己这边袭来。
他究竟为什么这么恨我?安息的很不解。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那人道:“他们想要那笔黄金,就该死!”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却嘶哑得让人感觉她似乎喘不过气一样。
“你知道你杀的都是什么人吗?”
那人道:“我只是杀了几条大圣香阁的狗。”
安息道:“你不怕大圣香阁的人来找你报仇?”
那人突然翻身上马,道:“无论是谁,只要他和眺望抢这笔黄金,我都会要了他的命——你也一样。”
安息如何肯放他走,双脚用力,一掌拍向那人后心。
这一掌结合了“混元一气功”的内功精髓,力沉掌猛,若被拍实,则当场毙命。
这是她唯一一招杀人的招数,不是因为她只会这一招,而是因为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能躲过这一掌,见过她出掌的人,从来都不会活着离开。
所以,她永远都只用一招。
可是马上这人竟然看都不看,马一侧身,就轻松躲开了。随之而来的是杀人只需一剑的剑招。
月华如洗,尽洗在这把将要杀人的剑上,安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剑招,也许是她太少行走江湖之故,总之这一剑诡异得出奇。
一把剑将至未至之际,安息忽地冷笑一声,隔空一掌,这一掌没有打马上的人,而是打在了马头上,竟硬生生将那马打死在地。
马上人顿时剑锋一偏,人也从马背上滚落。
安息的嘴角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有意思,连我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有多久了,你竟然让我出了第二掌。”
“不过很可惜,就凭你这点本事,我看你怎么保得住眺望。”
那人道:“能杀一个是一个!”
“那我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免得日后麻烦。”
那人的剑法虽高,可安息的掌法却更胜一筹。
只三招,便被击中胸口。
那人的轻纱上已被鲜血染红,但她并没有倒下,她知道自己不能死。
所以她又出剑了。
她的剑上带着一种渴望,为什么一个人的剑上竟会带着渴望?
这种渴望又是什么?
安息双手合十夹住剑身,用力将剑拗成了四段,单凭着这一股内功修为,已属武林中上上乘之人选。
她很为自己的武功骄傲,她不得不骄傲,每个人只要拥有这样的武功,都会骄傲。
骄傲也是人类最原始的情感之一。
可是也正是因为她这种骄傲,才没有提防对方令一只手中掷出的毒粉。
但她毕竟避过了,拥有这样武功的人,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想要避开迎面而来的毒粉,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那个女人却借着这个时机逃跑了。
这个女人名叫曹肃。
来自云南。
已受了重伤。
但她只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继续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还能活多久?
但她必须挣扎着往前走,走的艰苦而缓慢,就像是一尾被困在沙漠中垂死挣扎的鱼。
她为什么要帮助眺望?
是不是也想要那笔黄金?
天渐渐暗下。
灯光,昏沉的灯光,虽然昏沉却还是能给人带来希望。
客栈已经打烊,她再也没有任何力气拍打客栈的门。
于是这唯一的一点光明也在她眼中消失。
光明和希望一样,总是忽然而来,又转瞬即去。
(二)
又是新的一天。
对于一个只有二十天生命的来说,新的一天意味着他还能活十九天。
十九天,在人的一生之中也许只是一个瞬间,可是这十九天也可以成为人一生中最闪耀和光辉的印记。
——生命它可以是永恒的。
眺望他已把这十九天看作了永恒。
他此刻正在研究从关世杰家拿来的山水画。
今天申佑奉又来找他,他带来了一个非常有用的消息:“我听说又有人在谢府挖出了一本绿色册子。”
“你把它占为己有了?”
申佑奉道:“不,我准备把它送给你,和你一起分享。”
眺望翻开绿色册子,道:“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应该有的,也许是来不及写,匆匆埋入地下的。”
眺望道:“来不及写,又为什么要埋入地下?”
“那就得去问埋书的人了。”
眺望无奈笑道:“那就得去问鬼了。”
申佑奉道:“你又发现了什么?”
眺望道:“你看看这幅山水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