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边的祂,诧异地问,“你是谁?”
祂抚摸着她那张被岁月偏爱的脸颊,对着这个消瘦又天真的小老太太温柔地说,“我是你的小丈夫,西敏呀。”
传说,雾涅山脉的尽头,住着一位堕入永夜的暴君,这里是活人的禁区,有时又是赌徒的天堂,只要你付得起代价,你可以实现任何的愿望。
深夜,雾气森冷,沉眠的永夜暴君被不速之客唤醒。
“……嗯?帕斯幼神?还有一个人类?”
是祭品么?
腐臭的湖水涌动,拖着一颗死去亿年的大脑,表层寄居着无数的眼球与触手,祂是那样的巨大丑陋,低吟着不为人知的血腥秘密。这一名污秽的、邪恶的存在,是诞生在帕斯圣山的第一座圣殿,祂执掌光明,又放逐在死亡的夜幕,最终被逐出帕斯圣山,堕落进了混沌的永夜。
“啊,帕斯的来客,真是怀念。”
永夜暴君低沉地说,“那么,小神明,你也是像你同伴那样,来交换永生的?”
祂又扫过幼神背上的人类,冰冷讥笑。
“就凭这个老到掉牙的祭品?”
般弱歪了歪头。
“哥哥!脑!脑!有虫!丑!”
永夜暴君有些暴躁,“那是触手!触手!不懂得欣赏艺术品的该死的人类!”
般弱继续起哄,“哥哥!它脏脏!不洗澡!”
她捏着少年的脸,大声地宣布,“我!洗了!乖的!”
西敏转头,碰了碰她的额头,安抚道,“知道,你乖乖的,哥哥跟不洗澡的说说话。”
永夜暴君:“?!”
般弱嗯了一声,乖巧玩起了手里的野花。
少年神明的笑容一闪而逝,祂重新看向烦躁的永夜暴君,轻声地说,“我听说,只要能给得起您要的,就可以实现任何一个愿望?”
森林里的黑雾弥漫,回荡着不知名的尖嚎,仿佛要吞噬一切生命。
“你要什么?说来听听。”
“我要与人类缔结婚约。”
死脑呆滞了一分钟,很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小鬼,你可以滚了!”
[神不可与人类缔结婚约
这是至高禁令!
从神祇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双方命运的不可交集。
哪怕祂被帕斯山放逐了那么久,依然记得清清楚楚!这幼神记性比祂还差!
等等,祂该不会指的是祂背上的家伙吧?!
西敏流露出失落的神情,“果然还是不行么?”
少年神祇似乎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又扬起笑脸,认真地说,“那么,我想要成为人类,真正的人类。除了记忆和情感,您可以收走我身上您所需要的。”
死脑的眼珠悄然变得血红。
“包括灵魂?”
“包括灵魂。”
“包括分食?”
“只要您想。”
“……”
夜幕更为浓厚,惨白色的月光落在少年神灵的侧脸,祂轻柔放下般弱,眷恋不已摸了摸她的银发,还有枯萎的脸庞,眉眼依稀有天真明媚的痕迹。
“……哥哥?”
她的眼珠圆溜溜的,像透明玻璃珠一样清澈,与初见那一日模糊重叠。
她不再记得祂。
以后也不会记得祂。
“吾爱。”
祂低喃了一声,又很快恢复情绪,哄着她,“呀,这花真好看,哥哥给你多摘点,给你做个花环好不好?”
她用力点头。
“那你别乱跑。”
西敏把她的兜帽盖上,夜风也被挡在斗篷之外,祂才起身,慢慢走入了山脉深处。
不再回头。
般弱等了很久,等到困倦揉着眼睛,哥哥也没有回来。
呀,真是坏哥哥。
她叽里咕噜嘟囔着,在黑夜中渐渐睡着了。
“啾啾!啾啾!”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让般弱烦得不得了,突然她感觉额头一热。
“我靠!!!”
般弱的早餐是烤小鸟。
她吃饱喝足,在周围溜达,这是一座山谷,面前则是一潭腐臭的湖水,她发出了嫌弃的声音,“这黑黢黢的,洗澡水多久没倒了,真不讲究。”
永夜暴君:“???!!!”
邪神也是要面子的!
湿淋淋的大脑从水面浮起,发出了最恐怖的警告。
“人类,欢迎来到死亡的圣殿——”
“嗨呀!好丑!”对审美不及格的东西,般弱一如既往的毒舌,“行了,不用说宣传标语了,你邪神是吧?我知道,你就是那啥,帕斯山反抗第一神!我家那小孩跟你搞了什么交易?祂又给我犯蠢了?”
永夜暴君一阵窒息。
般弱琢磨起来,她最后的记忆是一场梦,随后就模模糊糊得看不清,连外界的反应都迟钝了。等到再睁眼时,自己意识清醒,美貌依旧,还有一具焕发生机的身体,哪里还不明白小圣殿献祭了自己。
这个爱情至上的小蠢货,说了也不听,还是得她来收拾烂摊子!
半个小时后,般弱被粗暴扔出了雾涅山脉,她拍了拍屁股,踏上了寻找小丈夫的旅程。
据说这俩神的交易一波三折,方案改了又改,最后变成了——
般弱接受不老魔女的祝福,生命长在,青春永驻。
而小圣殿呢,祂承担了永夜暴君的诅咒,远离鲜花与圣城,堕入深渊,光环不再,因此每一次轮回,都会以备受歧视的怪物之身诞生于世,在痛苦与仇恨中永远沉沦。
般弱专门奔向怪谈诞生地,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