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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幸诗人幸(1 / 3)

让一个作家介绍同时代的文学, 偏颇大概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任那些评论者

(尤其是作专家态的外国评论者)东一竿子西一棒子地介绍,文学创作的真实又几

乎只能被座灭。中国这个巨大古老的存在,在20世纪末正面临着再生与衰灭的大关

口;无论大势如何,在这样的时代里,文学的醒目是必然的。日本有的学人认为:

中国无文学。这种观点唯一还能被容忍的一点地方,是这种观点排斥着一种政治性

过强的文学(尽管日本的“中国文学研究者”们几乎都把中国小说当政治入门书读)

——然而,文学是极其自由的形式;中国文学该怎样写,只可能由中国作家们自己

决定。无论形式变成怎样一副形象,形式本身就蕴含着规律。

这样看来,由我介绍,也许比由某些“专家”介绍更好些。

1979年前后出现的一批文学作品,今天回味起来都很幼稚,甚至都(不是全部,

当时也有相当老辣的作品)有一点中学作文味。比如王蒙的《最宝贵的》,直露、

过短、真诚;几乎等于一句话:“人不能告密”。再如卢新华的《伤痕》,肤浅、

媚俗,从小市民的流行观点解释中国官僚体制及其命运的大命题。同期的民间刊物

除了政治上与形式上的勇气多一些之外,大多也是一些相当概念化的作品,如《在

社会的档案里》。

但是,70年代末叶这一期小花朵,都共同具备着一种动人的东西,真挚、不安,

等待着时代给自己以爱。而且,其中一部分作者迅速地向文学意味倾斜。向着艺术

的道路在那几年里很简单地被打通了。

那时的“时代”至今令人怀念。那是一个全民读小说的特殊时代。中国人的文

学热情畸型而感人。每一位在当时发表了好作品(或者是较好的中学生作文)的作

者,至今都可以以名家自居,让后日发表了优秀得多的作品但总吸引不了公众视线

的新秀们嫉妒不已。

同时,对西方文学的注重也迅速展开了。在无人知晓之间,中国作家中出现了

两种潮流:一是在各种领域里掀起波澜,“干预生活”,触及政治的政治社会类作

家。他们的特征是在体制之中小规模地揭露黑暗面,丧失的是深度和艺术性。二是

感受着西方艺术的滋味,开创形式,注重语言,企图寻找真正的艺术真谛的现代派

作家。这一批人蔑视或摒弃体制本身,但是有相当一些参加者仅仅是现代派而并非

掌握着现代主义。

两道大潮,一直影响到今天。可以预言,20世纪最后这几年里,中国文学仍然

处于上述两种倾向的分裂和继承之中。

80年代并没有给中国文学带来黄金时代。有些论者说,80年代出现了超过三四

十年代的文学繁荣,这是阿谀之辞。

但是80年代的中国文学令人眼花缭乱。

在小说领域,最初是“意识流”以及形式本身对于故事小说的冲击。新诗则被

称为“朦胧诗”;——值得注意的是,在80年代初,民间刊物与一般公办刊物之间

区别在减少,原民间刊物的作者们也成了公办刊物的索稿对象。

这个时期的例子举不胜举。前述“政治社会派”作家们一再制造话题,他们始

终聚集着社会上的议论。年轻的仿效者层出不穷,但是都很难在这个时期里取得文

学界的统治地位。

似乎有一种默契:在中国的出版界和优秀作家之间,不成文地存在着一种心情:

摸索可行而且能存留后世的道路。因此,文学界更受青睐的,也许是创造了新体裁

的作家;而并不是趣味在新禁区的作家。这种现象,不仅仅与中国文化界的理解存

在距离,更与外国的所谓中国文学研究大相径庭。

前一类作家,从《人妖之间》到《第二种忠诚》,篇篇都表现出一种激进。土

气些的李存葆,从《高山下的花环》到《山中,那十九座坟茔》,——在立正敬礼

的姿势下为民请命。后来,这一传统又被一支庞大的报告文学大军继承;村村点火,

处处冒烟——仿佛一个从未被人描写过的中国在他们笔下清晰了,仿佛一条从来不

敢相信的希望也从他们笔下诞生了。

后一类作家掀起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热”。不是由学术界,不是由理论

界,更不是由文学评论界,重要的是由作家们首先提出了“文化”这一概念或命题,

并使之一下子耸动了视听。后日出现的风俗画、民俗电影,包括俗不可耐的流行歌

曲“西北风” , 都起源于80年代中国小说作家在探索中涉及的文化讨论。外国的

“研究者”们根本没有同级的修养,所以他们只能哄而论之,用“寻根”这种浅显

词汇来瞎子摸象。

与此前后,出现了阿城的《棋王》、韩少功的《归去、来》、莫言的《红高梁》、

昌耀的长诗《慈航》、王安忆的涉及性主题的新作和扎西达娃的“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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