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的缘故,大多数矮人的表情都是僵硬的,看不出有什么变化,除了对这种鬼天气的厌恶和盼望回到自己温暖山洞的渴望。
寒风一阵紧着一阵,丝毫没有减弱停顿的样子,人们逐渐回到了山谷之中,三三两两分散,向着自己的山洞走去。这时,一个看去有些苍老,穿着这里矮人通用的皮毛大披风的老矮人站住了身子,皱起眉头向身旁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人。他的胡子头发上都落满了白色的雪花,从口鼻中呼出的气息瞬间都变做了白色的气体消失在了寒风中。
过了一会,他似乎并没有找到他的目标,眉头锁的又紧了几分,而在他身后从风雪中走回北风谷的矮人已经人影全无。老矮人嘴里咕哝了一声,也不知道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正好这时有个年轻的矮人走过他的身旁,老矮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问道:“你看到火岩了吗?”
那个年轻矮人的脸面上也被寒风吹的煞白,只见他摇了摇头,大声道:“你说什么?”
老矮人骂了一声,显然在这鬼天气中,在满天风雪里不大声喊叫是难以交谈的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寒风吹来的方向,对着年轻的矮人大声道:“你看到火岩了吗?”
年轻的矮人迟疑了一下,伸手指向山谷外面,说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好像还站在他母亲的墓地旁边没有动。”
老矮人点了点头,松开了抓着那个年轻矮人胳膊的手,半转过身子看向来路,摇了摇头,风雪满天中,似乎还听到他低低叹了一口气。随即,他还是转过身子,向着山谷之中那些山洞的方向走去了,留在他身后的,只有空旷的一片世界,北风凛冽。
距离北风谷不到五里远的南方,是一座不算高的山峰,山脚之下的斜坡,就是北风谷中历代矮人的埋葬之处。这一天,一位新的成员加入了祖先的行列。
所有来参加葬礼的矮人都在简单的仪式结束之后返回山谷了,寒风呼啸着吹过,霜雪飞荡,却还有一个矮人的身影站在那座刚刚堆垒的新墓地旁边。
看着母亲的墓地,那座沉默的石堆,虽然粗糙但绝对牢固结实的坟墓处处都带着鲜明的矮人风格,在这冰冷的世界中悄无声息地伫立在那里。雪花落在他的光头上,很有一些凉意。火岩的眼眶中没有泪水,但目光却十分复杂,或许很少有人可以理解,所有的亲人都不在身边的那一种感觉。
他站了很久,然后看去似乎苦笑了一声,伸手把批在肩上那厚厚的皮子拉上裹紧了一些,将搭落在背后的皮帽拿起戴到了头上,遮住了那光亮的头颅。
“我想,我该走了。”火岩撇了撇嘴,轻声说道,“不过,我还是会再来看你的。”
“母亲!”
※※※
皮毛落下,顿时把风雪寒冷都隔挡在了山洞外面,火岩远山回到了熟悉的山洞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古老的洞穴就是世世代代远山家族历代矮人居住的地方,而此时此刻,只剩下了一个身影。
火焰在木柴堆上燃烧着,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散发出阵阵暖意,火岩在火堆旁坐了一会,注视着那晃动的黄色火苗,火焰倒映在他眼中,像是不停跳动的火精灵。
忽地,火岩猛然站起,转过身子,再也没有犹豫和迟疑,开始在这个山洞之中收拾起来。衣服,食物,还有每个矮人都会有的一个手掌大小的酒壶。火焰摆动着燃烧着,火光中,矮人的脸庞看去有些微微发红。
很快的,他收拾好了自己的行礼,显然在这个偏僻北方的矮人是不会有太多东西要带着出门的。在把那个酒壶绑好在腰间之后,火岩站直了身子,迟疑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转身向着山洞后头走去。
洞穴后方比前面稍显狭窄,摆设也一样的简单,除了一张石床之外就只有地上零散地摆放着些日常用品,这里平日是火岩母亲休息的地方,当目光扫过那空荡荡的床位时,火岩的眼中还是忍不住掠过一丝哀伤。只是矮人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开了,他沉吟片刻,走到了石床旁边,蹲下身子伸手到床底下开始摸索起来,很快的,他眼光一亮,手上用力,只听着一声呼的闷响,却是从石床底下被他扯出了一个皮袋子出来。
这是一个看去老旧而落满灰尘的皮袋,很多地方的皮毛都已不再光亮并且露出了底下靛青色的底色,只是握在手中,却意外的结实,虽然一下看不出这皮子的材质,但看来是差不到哪里去的。而在火岩用力拍打几下皮袋扫去了上面厚厚的灰尘之后,从皮袋接近束口的地方,露出了两个字。
远山!
火岩远山默默地注视手中的旧皮袋,握在手上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在一次玩耍嬉闹中发现了这个属于他早早过世的父亲的遗物,只是母亲却很快将它收了回去,再也不肯让他碰上一次。
解开牢牢绑紧的束口绳索,原本紧绷的皮袋松弛了下来,火岩将它放到地上,开始从里面向外拿东西。
一条已然破烂不堪甚至开始微微散发臭味的皮毯
一件和上述皮毯情况非常相似的狼皮披风
一双已经破烂而且很臭的皮靴
火岩远山皱着眉头看着这些古老的遗物,苦笑一声,母亲还真是什么有关父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