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母亲胸口的血，他俯身抱母亲最后一次时染上的。
天热，眼睛里进了灰粉没有及时用清水冲洗，灼烧一夜尤其刺痛。
他在牛棚里才扯了破布擦拭眼眶，顺手系在眼前兜泪。
泪水会把灰粉冲出眼眶，其实眼睛现在已经没有太疼了，就是酸涩不舒服，也有可能是流泪太多的缘故。
他洗了把脸，依旧假装看不见的模样。
抬手，背对着身后人褪下裤子。
当少年匀称白皙的四肢展露在屋子里，楚临霄下意识撇开眼，但不过一瞬就又转回来了。
都是男人，看看能怎样。
他眸色半眯着把那边站在浴桶前解头发的少年，从后颈打量到脚后跟。
肤色还算白，毕竟从前也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后背上有几处泛红擦伤，估计是从狗洞里往外爬的时候，被墙壁砖石蹭伤的。
腰身精瘦但能隐见薄肌，跟传闻中一样是个习武的天才少年。
顺着下去是两瓣没什么吸引力的，男人的圆臀。
再之后就是两条腿，笔直匀称且修长，没什么好看的。
楚临霄确定这人没有贴身藏东西后，对方束在头顶的发冠也取下来了，墨发瞬间就披散到后背，遮住那片泛红擦伤。
他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对方就高抬腿迈进浴桶里。
透过腿间，隐隐约约瞧见了....00？
楚临霄直到这刻才惊醒，他趁人眼睛不便偷偷站在屋子里窥视，这行为是不是.....
“公子看够了么？”那边浸泡在浴桶里的人突然出声。
“！”
楚临霄一怔，脱口而出：“你知道我在屋子里？”
“公子用的冷香怕是天下难寻，我只是瞎了，但鼻子还能嗅见。”宋梦鱼的嗓音不急不慢，语气平静，没有丝毫被窥视的不满。
毕竟他人在屋檐下，有不满也难说出口。
“....是么，这冷香的味道很浅淡。”楚临霄不过片刻就又恢复了淡然，既然已经被识破，那就不用干站着了，“宋公子的定力也非比寻常，知道我在屋子里看着，还能坦然脱到一丝不挂。”
寻常人不该有些羞赧和不自然么，刚才这人连脱衣裳的动作都很利落。
“不叫公子看够了怎么能行，怕是要怀疑我私藏什么。”宋梦鱼说。
“哦。”楚临霄眸色不明，索性抬步往浴桶边走去，“那么....你会私藏什么？”
“有没有私藏东西，刚才公子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宋梦鱼转头，眸色空洞。
眼前模糊出现一道白衣身影，看不清楚面孔。
他没有盯着看，就像是无意间转头略过空气一样，很快就把视线回正。
楚临霄则是低头看着少年完全展露的面容，在心底暗叹一句，传言果真不虚。
宋小公子这幅皮相是极好的。
饶是他在京城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的相貌，堪比他父皇后宫里最美艳的妃子。
可惜了，是个男人。
楚临霄站直身子，视线随意扫了一眼水下，就是两条长腿，水中空无一物。
他问：“你似乎一直想向我证明你没有私藏什么，或许是我的错觉？”
宋梦鱼呼吸顿了一下，也是没经验的缘故，他没想到自己会表现的这么明显，“公子是聪明人，什么都瞒不过你。”
楚临霄挑眉，来了兴致：“你藏了什么？”
“我要藏的东西不在我身上。”宋梦鱼抿了抿唇，说，“是些银钱，我用旁人的名义藏在小钱庄里，原是想当做往后安身立命的本钱，如今....怕是藏不住了。”
“只是些银钱？”楚临霄语气有些失望。
“不然呢，公子以为我还能藏什么？”宋梦鱼撩水洗澡，指尖摩挲过脖颈和锁骨，“比不得您家大业大，这身冷香里融的都是名贵香料，并非凡品，怕是一点点就抵得过我藏在银庄里的那些小钱。”
“这就是你会不设防告诉我的原因？”楚临霄觉得有些好笑，但也点头，“确实，你那些银钱本公子瞧不上眼，不过....需要我派人帮你取回来么，哪家银庄？”
他想知道除了银钱，这小瞎子还有没有在银庄里藏别的东西。
“万和银庄，是以江白鹭的名字存的。”宋梦鱼犹豫片刻才继续说，“既然公子不要，那派人去帮我瞧瞧银子还在不在吧，无需取回来，放我身边我也留不住。”
“江白鹭，江家的二公子？听闻你们是师出同门的故交。”
“是。”宋梦鱼直接承认。
他与江白鹭是同门师兄弟，在江湖上只需稍稍打听就能知晓，算不得秘密。
楚临霄欣然应允：“可以。”
这小瞎子是聪明人，知道他只是想派人去看看。
“宋公子要是能一直这么聪明下去，早点想通了跟我合作，银钱算什么，功名利禄都少不了你的，我还可保你一世安稳。”
“多谢公子好意，我再想想。”宋梦鱼勾唇浅笑。
楚临霄的视线定格在浴桶这人的唇角，片刻才移开目光，“那你洗吧，我就不打扰了。”
“慢走。”宋梦鱼点头。
楚临霄转身要走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扭头问一句，“需要本公子帮忙么？”
“帮什么忙？”浴桶里的人没反应过来。
楚临霄顿了顿，丢下一句，“什么忙都不会帮，我只是随口客气一句。”
“......”
宋梦鱼舔了舔尖牙，嗓音依旧温顺，“那就不用了，不麻烦。”
“洗吧。”楚临霄转身走人。
木门打开，脚步声逐渐远去，这回才是真走了。
只剩浴桶里的少年无语凝噎，心说这男子到底是什么人，也太狂拽了些。
宋梦鱼仔细搓洗着头发，想到他刚才已经故意说出钱庄的事，引神秘男子派人去查。
只要钱庄那边有人去查这笔银子，江白鹭一定会顺藤摸瓜找过来的，到时候他就可以离开这里。
那笔银子是他赌输给江白鹭的宅舍钱，是他一点点背着管账的长姐偷偷攒的。
世间除了他和江白鹭，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爹，娘，长姐.....
呼。
少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