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见这话墨连城终于神色微动,心底飞快闪过欣喜,语气却没有什么波动。
“此话当真么,是他亲口跟你说的?”
“这哪里作假去,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啊。”
墨宸垂着无辜小狗眼哀哀的说,语气心痛。
“您知道儿臣因为生母位分低微,所以一直怯懦藏拙,这些大事轻易哪敢掺合,可是......”
“可是儿臣实在不忍心看侯爷就这么被....冤枉死,要是满怀赤诚的孝敬您,都得被林丞相他们生吞活剥,那儿臣往后该如何自处啊?”
“......”
这话比商不隐刚才戳林家老匹夫的话更狠,直戳皇帝心窝子!
皇帝本就担忧林氏愈发独大,借着太子墨秧而肆意犯上,哪天直接毒杀了他这个皇帝也未可知。
所以,还就吃臣子‘忠君报国’这一套!
墨宸期期艾艾的说完,悄悄瞥眼打量皇帝,趁势追击。
“儿臣什么都不懂,但儿臣知道父皇您是天子,理应坐拥江山。”
“可方才在暖阁里,他们竟敢说您国库虚空根本不可能发兵打倭寇,这话简直大逆不道!”
“任何敢无视倭寇侵占江山的人,都是乱臣贼子,不止康宁侯替您心痛,儿臣更替您心痛!”
“......”
墨连城垂眼看着在他脚边磕头的儿子,心底有个痒痒的念头逐渐鼓包,胀大。
没错,他是天子。
天子行事无需看朝臣脸色,更不该被朝臣私下议论!
这天下所有东西都是他的,钱财兵马乃至疆土,都该是他的!
“宸儿,你起来吧。”
“父皇,”墨宸抬手憨态的抹了抹眼睛,搂着他爹的腿,“儿臣想对您尽孝心,跟侯爷一样只听从您的吩咐......”
如此衷心之言听的墨连城心底热乎乎,老泪都险些溢出来。
若不是他年轻时一味贪图强权帮扶,把林家养成了大老虎,如今也不会骑虎难下。
可见,太后在世时说的立储立贤,确实是对的!
“墨宸啊,从前父皇事忙没能多顾上你,难为你还如此有孝心。”
“父皇事忙儿臣都知道,父皇忧心国事不能面面俱到,但心底定是有儿臣的。”
墨宸乖巧低头,任由被摸脑袋。
墨连城心底愈发热乎了,但也犹豫:“你对朕的孝心朕都明白,可那康宁侯府的......”
那病秧子是不是真有孝心,岂能三言两语就相信呢。
见皇帝终于对商不隐有怀疑了......
总算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墨宸紧张的垂眸一瞬,缓慢进言。
“父皇想验证他对您的孝心,其实也不难,您可愿意听儿臣一言?”
“你说。”皇帝此刻看墨宸越来越顺眼了。
毕竟整个宫里的皇子们,都各有外祖家帮衬。
说白了等外戚势力一大,便不会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但墨宸不一样,墨宸身后没有强势的外祖。
这原本是墨宸的短处,可在如今吃够外戚干政教训的皇帝眼里,就是墨宸的长处了。
墨宸说:“眼下东辽和南宁边境有倭寇作乱,父皇不如让康宁侯领兵出去平乱.....”
“不可!”墨连城面色一冷。
商氏的财富他盯了十几年,岂能白白放跑。
“父皇别急,”墨宸跟商不隐早猜到皇帝会不同意,也有应对之策。
“您忘了?他胎中不足能有几年活头,就算领兵出去也生不出乱子来,更何况.....”
“您要是不放心,找个您信得过的将军在旁边跟着他,时时监督。”
“但凡他有异心就当场格杀,定出不了岔子。”
“儿臣再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您现在就算把商氏家产归到国库里,母后和林丞相那边......”
这番话的意思是——
现在就收缴商府财产,不过是给林丞相他们做嫁衣啊,最后能落到皇帝手里几个子儿?
而且国库一旦充实,难保有人会眼红。
到时候真来个毒杀皇帝扶太子上位,那皇帝不就危险了。
“嘶......”
墨连城倒吸一口凉气,显然也想到这一层的利害了。
毕竟他比谁都清楚,林家是越来越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处处挟制。
墨宸趁热打铁:“您看,您要是用援助东辽的正当理由,让侯爷先把财产都带走,只当是您的私藏小金库。”
“等来日尘埃落定,您再把他召回来。”
“他的身子孱弱连妓妾都宠幸不得,大抵也生不出儿女,最后家产不还得归于国库吗,两全其美。”
“......”
私藏小金库?
墨连城面色稍缓,这么想来确实不错。
“朕只担忧他若是拿着银钱到处招兵买马,花销殆尽.....”
“父皇,东辽那些倭寇您还真能不管?既然早晚都要打,但凡打起来您还是得出钱,倒不如现在就叫他去做,还能赢东辽一份民心。”
“你也知道他身子孱弱,若是一去不回死在途中,朕岂不是竹篮打水?”
“父皇可以随意封他个将职,他拉起的军队就是您的直属军,等他死了兵将和余粮自然得回京投靠您啊。”
“那他此仗若是败了,又或者打的存银空空......”
“您忘了,这一仗还有东辽王给您兜底呢,等倭寇退去,打仗花了多少银子您让东辽王系数补上不就行了。”
“东辽?他们如何会愿意还钱——”
“朝廷愿意出兵援助,东辽上下都该感恩戴德,回过劲儿了当然得孝敬您,难不成还孝敬一个病秧子侯爷么?”
“嘶,若照你这么说,叫他商不隐领兵便是场不赔本的买卖?”
墨宸直接叩头:“父皇圣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