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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我过的就是这样一个满地鸡毛的人生。”(1 / 3)

“近日,H市迎来罕见的大雪,观岱区琴台路、棕榈街、明珠大道出现严重的交通拥堵,请各位市民朋友出行时注意保暖,避开拥堵路段……”

贺如侬听完电台女主播温柔的提示,抬眼看了看一望无尽的汽车尾灯,手握住出租车门把手:“师傅,就到这里吧,我走过去。”

“姑娘,这边到市医院还有两三公里——”

“钱在这,不用找了。”

刚一下车,鹅毛大雪被寒风裹挟着,劈头盖脸朝她砸来。如侬朝手上呵了口气,然后把脸埋入围巾里,踩着雪就往前走。

中江戏剧学院外的雪被铲过一次,松松地,原本的路面半遮半掩,还算好走。偶尔有学生推着自行车路过她,只是他们走的是返校的路,与她背道而驰。

十五分钟前,如侬接到市医院的电话,叫她来签病危通知书。程小雁心脏病发作,人晕在了剧团,因为大雪在路上耽误了时间,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

“……现在需要开胸抢救,需要家属签署手术风险告知书和病危通知书,另外,请你准备好抢救的资金,后续治疗费用肯定不少……”

如侬走得急,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电话那头医生冰冷的声音。

怎么会……

明明今年检查时还说情况有好转,只要不受刺|激,一般不会发病。可是上周末她才回家看了母亲,才过了几天,怎么这么突然就病危了?

剧团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记得程小雁发病前见了一个男人。总有人喜欢窥探独身女人的私生活,程小雁独来独往近十年,所以这个八卦让剧团小小地炸开了锅,谁料半小时后,就被人发现程小雁发病倒在了地上。

如侬对于男人的身份大致有了个猜想,只是不敢确定。她怕一旦坐实了自己的想法,便会对这个该称为“父亲”的人物更添一分恨意。

风饕雪虐,地上铺着薄冰。如侬没有雪地靴,一个不留神滑倒在地。

“嘶——”

她狼狈地坐起身,膝盖和手肘磕得厉害,正渐渐向周身渗开痛感。如侬手脚并用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

被人踩了好几次,雪已经脏了,挂在衣服上化开些许,像乱七八糟的颜料。

如侬没时间在意这个,简单处理了一下便拖着腿继续走。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路上行人越来越少,除了堵成长龙的车队,几乎没有生气。

突然,一阵自行车响铃声划破寂静。如同一道光,照进浑浊的天地。

“贺如侬!”

如侬才侧首,却见男生轻轻刹停了车,瞥着后座,示意她坐上。

是江以商。

“去哪儿?我送你。”

如侬没有推脱,坐上他的后座,犹豫分末,抓住他腰际的衣物,“市医院。”

她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参加学校话剧社的彩排。中戏校庆的献礼剧,她演的女三号,就算请假半天也无伤大雅,但如果江以商这个社长追出来,现场调度该怎么办……

还没等如侬开口,江以商就善解人意地解释:“副社长在,有什么事他能解决。”

“那就好。”如侬很轻地应答。

江以商在红绿灯前短暂地停下。他抓过如侬松松悬于腰间的手,使她能牢固揽住自己的腰:“抓紧点儿,风大雪大,你跟纸片似的,我都怕你掉下去。”

如侬脸有点红,手刚要挣脱,却又被江以商大掌捺下。片刻后,她安稳不动了,身子也往男生后背靠近些。

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像是松柏。

“火急火燎地,是家里人生病了?”

“嗯。”

风声聒噪,江以商有些费劲才听到女生带些鼻音的应答。她一向沉默,长得也寡淡,在戏剧学院的莺莺燕燕中丝毫不惹眼。

因此江以商抛下话剧社出来找她时,女主演直接在现场甩脸:“什么啊,社长分不清轻重缓急吗?”

在雪地里看见贺如侬磕磕碰碰地站起身,江以商就知道自己此行并没有来错。她太瘦了,裹着厚重的双排扣呢子衣也单薄得像一株无骨的花藤,下一秒就要被北风摧折。

到了市医院,自行车刚停稳,如侬便匆匆下了车。

“学长,今天多谢你。”

她站在车头对江以商道谢,黑曜石一样的眼亮亮的。

“多大点事儿。”江以商摘下自己的手套,交给她:“刚刚没注意,你手都冻红了,戴上吧。”

“不用,医院里暖和。”

她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你回去骑车小心,雪好像越下越大了。”

*

如侬赶到抢救室外,却发现抢救室门口的显示屏上赫然写着“手术中”。

“我是患者女儿,之前接到电话说必须家属签署手术须知和通知书才可以抢救,怎么手术提前开始了?”

护士眼也不抬:“患者名叫什么?”

“程小雁。”

“我看看……”护士熟练地输入名字调取资料开始查看,然后云淡风轻地答复她,“程小雁啊,有一位叫贺疆的先生签署了风险协议和病危通知书。”

“可他都不是家属——”

“情况太危急了,加上贺疆先生说所有后果他都愿意承担,我们主任才同意的。一个多小时前通知你的,等到你来签,现在都错过最佳抢救时间了。”

如侬抿唇,轻声道了句谢。这一刻,她一路磕碰的痛感才裹挟着疲惫袭来,眼前昏黑,迫使她不得不靠墙蹲下。

一双男士皮鞋出现在她眼前。

在这样的雪天里,这双鞋分尘不染,连被雪水浸湿的痕迹也没有,足以见得它的主人身份矜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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