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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留言(2 / 3)

在事实上加快了毁灭的步伐时,我读到了下面一段:

1971年1月30日,美国在严厉的新闻管制下,使西贡军侵入老挝境内;从而把战争扩大于印度支那全域。在激烈的战争发展之中,中国的周恩来总理一行到达河内,他使用了最大限度的表达——如果美国继续采取更大的侵略行动的话,中国将“不惜做出民族的最大的牺牲”——宣布了对北越和老挝解放势力的支持。

我记得这一小段往事。甚至连“新闻简报”上的周总理的英俊大度的风貌都记得。读时,我突然一阵鼻子发酸,不知为什么。

他记载了一个昨天的我们和中国。

那时的我们和中国也许充满悲剧又充满错误,但是,就像周总理和毛主席象征的一样,我们是那么正义、勇敢和富于感染的精神力量。当时有不少红卫兵越境去越南,投入了抗美援越的战争。当时的北京人,应该都去天安门参加过示威游行。是我们,是中国革命有力地影响了他们。

可是必须说,又是他们勇敢地支援了我们。日本赤军派审判结束后,出版的几部回忆录里,比比皆是他们昔日要“打破反华包围圈”的初衷。

关于他们的行动,早就应该有人厚厚地写过几本书。可是在我们的接受日语教育的大军里,没有谁有这么一份正义和血性。那么我来干,尽管我只有写如此短短一篇的精力。尽管,我仍怀有一点奢想:我盼望我的文章唤来专业的详尽介绍,改变我们对正义的可耻沉默。

不久前听到一句新闻:旷日持久的日本教科书诉讼以原告败诉结束了。我马上想起了一盆翠绿的万年青。

那盆万年青,是我赠送给一个老人的。在外国,我专程拜访一个人,而且见到后表示并无他意、仅仅想向他表示尊敬然后就告辞的经历——唯此一次。

那老人惊人的瘦弱。在一米五左右的瘦小骨架中,隔着衣服觉不出他身上还有肉。我不详地想,他不会再活很久了。但我还在沉默之间是他先开口了。他说,据诊断他身上一共患有七种病,他呵呵笑着。

我不愿再看他那真正是骨瘦如柴的形容,只管把刚刚从花店里买来的万年青送过去,讲解了一些中国人对这种盆栽的常青植物的吉利说法。喝过一杯茶后,我告辞了。我想,除了我大概没有谁这样做,但我一定要这样做。

著名的日本教科书诉讼案,是以家永三郎老人一个人为原告、以日本政府为被告进行的。这件事又是很难简单讲清——原谅我又要攻击我们亲爱的知识分子,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凡是对祖国干系重大的事,他们就一定不介绍。即使低能也不是能解脱的解释,因为有些事做起来很简单:只须翻译些不难的资料(不是他们不懂的文学语言),也不犯忌。

又是只能用几句话归纳全案。

事情是这样的:日本政府审定中学教科书时,把对中国等国的侵略一词,改为一个汉字写作“进出”的词。这个词很暧昧,只能译为“进入、扩展、挺进”之类的意思。当然,修正不仅如此一处而已,从用语到史实,日本政府的文部省(教育部)竭尽了掩盖、否认、粉饰战争罪行的全部吃奶之力——然后一届届地教他们有点傻的学生。

东京教育大学家永三郎教授出于正义,勇敢地向日本政府文部省提出起诉,这就是长期以来,久久震撼着日本的教科书诉讼案。此外,日本取消了原东京教育大学的建制并建立了一所唯一由日本文部省直接领导的大学——筑波大学,家永三郎取道清洁,也毅然辞去了大学教授之职。

诉讼案漫长地持续着。谁都知道,一人对政府的案子会有什么结果。笃信民主主义的人也许对家永三郎胜诉抱过希望,然而我想,日本不会出现这种结果,那里是一个透明的尼龙监狱。

日本,也许它的憧憬永远只是脱黼亚洲充当西方的一员。也许,它的导师,永远只有使侵略和殖民主义成为了世界秩序的英吉利。

它的逻辑是,怎么美国和澳大利亚不骂英国侵略呢?如果当年“进出”到印度的是日本;如果当年“进出”了香港,如今世界还不是老老实实接收现实?挨了原子弹还不让说一句“进出”,本来已经早早就“进”了日本的韩国不但又“出”去了,而且还禁止日语的文化活动!君不见,大闹台湾独立的民进党已经在讲“日本对台湾的五十年殖民统治是重要的”,而且中国留学生的报纸也在这么宣扬!

这才是他们心底的话。

世上确实有一种谁都知道、但谁都不讲出来的东西。它使世界成了如此景象。日本教科书诉讼案反映的就是这样的本质。家永三郎以一人之身向国家的宣战,伟大处不在他的勇气而在他坚持的正义。

于是我选定了那盆万年青。

这桩案子耗日持久,官司打了约30年。家永诉讼案中牵连了广泛的哲学、历史、法律和思想领域的命题,可惜的是中国民众并没有听过几句介绍。

真正惊人的,我觉得还不是家永三郎的勇气学识;而是日本政府的寸土不让的顽强态度。侵略已是天下皆知,已是常识,但日本政府却坚决要把它从课本上改掉。事实上就是被改掉了,今天日本中学生在学校学着的历史是:他们的前辈曾经“发展”到中国和半个亚洲。此事在八十年代初曾酿成以韩国为首,席卷了香港、新加坡、台湾、中国大陆的声讨日本的风暴。

风暴过去了,时代也过去了。

两三年前听说,教科书诉讼案以家永三郎败诉结案了;后来又听说诉讼还在继续,不知究竟发展到了怎样的地步。我们的电视台和日本的电视台一样,对此事只字不提。最后在电视上听过一次家永三郎的简单表示,他说要彻底地争到底。诉讼案已是千丝万绪难以概述。世间已经差不多忘记了它,即使家永三郎还在呼吁但是人们已经听不见。一片无声,这个纷争之角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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