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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6节(1 / 2)

“好!”蓦然之间吕不韦大是感奋,慨然拍案一拱手,“老哥哥!且听兄弟唱他一回!”抡起案上铜柄汤勺敲打着长案便放声唱了起来,一时荡气回肠,竟是比蒙骜还多了几分浑厚与悠长……两句方过,厅外突然秦筝之声大做,叮咚轰鸣其势如风掠万木秋色萧萧,竟将这壮士同心的慷慨豪迈烘托得分外悲壮苍凉。吕不韦精神大振,一口气唱罢歌声尚在回荡便对着蒙骜肃然一拱:“老哥哥府下高人何在?敢请当面赐教!”

家老却匆匆进来做礼:“禀报先生:小公子只说感念先生情怀,故而伴筝,容日后讨教。便去了。”吕不韦惊愕万分:“如何如何?弹筝者是小蒙恬?老哥哥,当真么!”蒙骜却皱起了一双雪白的长眉连连摇手:“莫提这小子,天生便是个兵痴加乐痴!三岁操筝,去岁又将秦筝加了两弦,变成了十弦,叮咚轰鸣聒噪得人坐卧不宁。改便改矣,老夫又不是乐正,也懒得操那闲心去管他。只是这小子但弹秦筝便莫名透出三分悲伤,听得老夫揪心也!谚云,乐由心生。小小孩童出悲音,你说这这这……”

“关心则乱,老哥哥又做忧天者矣!”吕不韦哈哈大笑,“回头我找小公子,给他引见一个秦筝大家,陶陶他性子,保他亦师亦友亦知音!”

“好!老兄弟给劲!来,再干!”

“干便干!来,为那支‘无衣’!”

一碗饮干,蒙骜一抹汗水突然颇是神秘地一笑:“老兄弟,若是你做了开府丞相,这秦国的力道该往何处使?”

“老哥哥笑谈,然兄弟也不妨直说。”吕不韦边吞咽着拆骨羊肉边用汗巾擦着手,“自孝公以来,秦国已历四代五君,终昭襄王之世强势已成。然目下秦国正在低谷,对山东取守势已经十年。其中根由,不在国力,而在朝局。朝局者何?雄主也,强臣也,名将也!三者缺一,朝局无以整肃,国力不能凝聚。孝公有商君车英,惠王有张仪司马错,昭襄王有太后魏冄白起!然目下两代新君朝局如何?将强而相弱,军整肃而政紊乱。恕老兄弟直言,幸亏天意止兵,若是大军已经东出,只怕秦国隐患多多也!”

“都对!只是还没说正题。”

“正题原本明了:一整国政,二振军威,只往这两处着力便是正道。一整国政,便是廓清朝局凝聚国力,为大军造就坚实根基,确保秦军纵然战败几次,亦可立即恢复元气。若无此等根基保障,大军东出便经不起长年折腾!”

“也对,武安君举兵之道也!其二如何?”

“二振军威,便是要一举打掉山东六国十余年的锁秦之势,也给期间背秦的小诸侯一番颜色,重新确立君临天下之强势!至于如何打,老哥哥比我明白。”

“好!”蒙骜拊掌大笑,“有此正道,老兄弟便是开府领国丞相也!”

“早了早了,老哥哥慎言!”吕不韦连连摆手。

“老兄弟差矣!”蒙骜拍案喟然一叹,“国无良相,纲不举目不张。老哥哥纵然一介武夫,也掂量出了昭襄王给蔡泽的那个封号,纲成君,纲成君哪!可这个蔡泽担纲了么?张个老鸭嗓到处呷呷,呷呷出个甚名堂?但为国家计,便得有公心!老哥哥也知道纲成君好人一个,可……不说了不说了,来!再干!今日醉了老哥哥背你!”

“干!不定谁揹谁也!”吕不韦呵呵笑得一脸灿烂,刚刚举起陶碗便软软伏案鼾声大做。

蒙骜看得哈哈大笑,呀呀呀!可惜一碗百年兰陵酒也!连忙凑过来接流下大案的酒汁,接得些许酒碗方举到嘴边,便兀自喃喃两声倒在了吕不韦身上……

第九章 吕氏新政新朝人事 几多风雨(1)

秋高气爽的八月,又一次隆重国葬终于疲惫的结束了。

纲成君蔡泽与“老三太”的一班人马刚刚办完昭襄王葬礼,一切驾轻就熟,既往疑难也因有了先例而不再争执,诸事都算顺利。惟一的难处是嬴柱的諡号。嬴柱五十四岁骤然薨去,做了近三十年的太子,只做了堪堪一年的国君,太子时多病无为,国君一年也未见宏图大举,从功业看去实在是难以褒扬。老三太主张定一个“文”字。蔡泽虽觉“文”字太过褒扬,然也想不出更妥当的号辞,毕竟是国君諡号,其人只要不是恶政之主,寻常总是要从褒扬处着眼的。一番斟酌,蔡泽便将老三太上书加署了自己的封爵名号并丞相官印,算做“朝议”呈报新君。

三更上书,吕不韦清晨便来丞相府会事,拿得便是那卷竹简。

“纲成君,一个‘文’字似有不当,再参酌一番如何?”

“一朝做假相,足下学问见长也!”蔡泽不无揶揄地笑着,心下老大不快。作为总理国葬的丞相,新君纵对諡号有另见,亦当亲自对他言明,纵是下书驳回亦属常情,如何一个排在自己之后的假相能捧着自己的上书来重新参酌?吕不韦纵是顾命大臣,毕竟商旅根基,莫非连礼制学问也要指手画脚不成?更根本处,在于蔡泽深信新君没有理由不赞同这个諡号,哪有个儿子对褒扬君父不首肯的?目下无批驳诏书而只是吕不韦捧上书前来,分明便是吕不韦自己认为不妥,或说服了新君,或直接在长史署截下了上书,没有呈报新君便径直来找自己。若是前者,蔡泽便大有疑惑,吕不韦能以甚理由说得新君言听计从?若是后者,吕不韦便是仗恃顾命之身蔑视他这个封君丞相了,蔡泽如何受得?

“你只说何字妥当,老夫认可便是!”蔡泽呷呷一笑。

“纲成君,此书尚未呈报新君。”吕不韦倒是坦然从容,“我是在老长史案前见到此书拿来参酌。老长史说我是假相,此书既有丞相府官印,理当便是两相共识,便许我拿了。不韦之见若不能成立,则可立呈此书。不韦若侥幸说得有理而蒙纲成君纳之,仍以此式上书,与我便是不相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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